“老大……”慕思歸敲了敲書房的門，男人從書中抬起眼，沒說話，那眼神卻是示意她進來。

“我是來跟你承認錯誤的。”

“你錯哪兒了？”沐澤深反問。

“我不應該跟著大牛哥去看你的熱鬧。”慕思歸扯著自己的衣袍，低著頭認錯。

“你事先知道張大牛要帶你去看什麼嘛？”男人繼續問。

“不知道。”女孩子搖搖頭。

“當你知道後，你沒有及時制止張大牛，並帶他離開那裡，按照大盛律該當如何？”

“從犯未及時勸阻，案律當仗責一百。”

“這一百大板你先欠著，若是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不用我說，你自己就去領板子吧。”

“明白。”

“沒事就出去吧。”揮揮手，男人示意她可以離開。

“老大…我還有一點點的事情……”剛才低著腦袋認錯態度良好的女孩忽然抬起眼，她縮著脖子湊到沐澤深面前，一副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有事就說。”不習慣對方湊自己這麼近，沐澤深下意識想後退，卻發現自己身後就是椅背，無處可逃。

明明剛流過許多汗，從少年身上傳出

的卻不是男人特有的汗臭味，更像是被太陽炙烤後的青草香從對方身上飄來，慢悠悠的鑽進沐澤深的鼻子裡。

“您面對再棘手的案子都不怕，為什麼要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啊。”慕思歸沒察覺出老大的異樣，繼續往前湊。

因為知道你們在上面盯著看，所以我才緊張！沐澤深瞪了她一眼，卻發現對方完全沒有這個自知。

“我聽那姑娘談吐合宜，聲音又好聽，估摸著長得也不差，您……”

“長得很醜。”沐澤深打斷她，按著慕思歸的肩膀將人推到一邊：“我並不想跟你討論這個事情。”

“哦……”女孩子有些失望，不過這卻沒能讓她退卻，站在原地，慕思歸又問：“我和大牛哥已經很注意不弄出聲響了，您是怎麼發現我們的啊？”

“我正對面放了一面銅鏡，透過銅鏡，看見一束光從屋頂射了進來。”簡單明瞭的回答一番，沐澤深的神色彷彿在說：我讓你死個明白。

“哇……”慕思歸覺得自己對這個男人是越發崇拜了，僅憑一束模糊的光就能判斷出屋頂有人，她老大得厲害到什麼程度啊：“老大，你會的這些，可不可以交給我啊。”

“我有藏私嗎？”沐澤深反問。

“沒沒沒……我一定跟您好好學。”慕思歸忙不迭的點頭，不再打擾老大看書，給男人倒好茶水，擺好點心後，便回去找張大牛。

接下來幾日，篤行院的一眾寺差，都在苦不堪言中度過。

慕思歸原以為是因為自己的事情連累了大家，特意又帶了些吃食來犒賞，沒想到當日就被沐澤深告知了十天後的三司校驗一事，才知道沐澤深這麼訓他們，其實與自己沒什麼關係。

除了鐵衛和羽林衛外，京中各武職衙門對於寺差衙役的功夫要求並不太高，不過每年還是會讓鐵衛教頭定期進行指導，指導完後，便會在大理寺、督察院、刑部這三司間做個比試。

贏了有賞，輸了無罰，本不過是一個同僚切磋的事情，因為涉及到這三家長官的面子，多少還會有些比較的味道在裡面。

督察院因管著各地兵營，每年會有不少老兵進府，綜合成績總是勝三家一籌。而大理寺這邊，原先是與刑部不相上下，但自從沐澤深進來後，每年的個人最佳就變成了他。刑部倒是三司中武力值最差的，刑部尚書也總是樂呵呵說輸贏不重要，大家切磋開心就好，但另外兩司也明白，若讓這位刑部尚書面子太掛不住，接下來的一年，誰家也別想好好辦事。

簡單聽沐澤深說了一遍，原本還挺開心的慕思歸忽然想到了什麼，神色一下子就變了：“完了……北疆有個守備，跟我關係還不錯的，前年調來了督察院，萬一他認出我了怎麼辦。”

“你說的是伍一山？”沐澤深皺皺眉，報出一個人名。

“老大你認識？”

“去年交過手，功夫不錯。”男人頷首。

“就是他啊……”慕思歸來回踱著步：“要是被他認出來，我瞞了這麼久的事情，豈不是功虧一簣。”

不對！慕思歸想了想，一掌拍在沐澤深的書桌上，那熟悉的木紋斷裂的聲音又傳來：“不止是伍大哥啊，我從小同阿爹出入軍營，只要是北疆的兵士，都認識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