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推了與思歸的婚事,你可曾後悔過?”退了朝,走在出宮的路上,段昂問跟在身後的兒子。
“父親為何如此問我?”段文德反問:“你何時見過兒子後悔。”
“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喜歡思歸啊。”段昂挑著那雙遺傳給了兒子的桃花眼,勾著薄唇笑道:“當時從北疆回來,整日掛在嘴上的不都是你思歸妹妹嗎?”
“那又如何?”這對父子一年難得見幾年,尤其是自己及冠之後,父親更是常年在外,難得見到父親這調侃的模樣,段文德有些無奈:“喜歡又如何,一個沒有孃家勢力撐腰的是女人,不是更適合做世子妃嗎?”
“你啊……”段昂搖頭嘆氣:“為父當年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錯失了慕軍師,你啊,恐怕等到了為父這個年紀,同樣會後悔。”
“那恐怕也是二十多年後的事情了。”段昂的乖兒子,回了他父親這麼一句。
“慕容將軍,定安郡主。”沐澤深一路小跑著追上走在前面的那對父女:“下官有些話想對定安郡主說,請將軍准許。”
“不準。”慕容峰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你小子這麼能說,誰知道你還要給我女兒灌什麼迷魂湯。
“阿爹!”慕思歸喚了一句,沒理會自己父親幾乎快要冒出火來的目光,開開心心的自己老大道:“咱們到一邊說去,阿爹我很快就回來。”
“定安……”
“老大還跟以前一樣叫我就行啦。”慕思歸打斷他,又回首對要跟上的父親揮揮手,示意他別跟著了。
“思歸……”有些愧疚的叫出這個名字,沐澤深早化了的冰塊臉上滿是不安:“我瞧你從大殿出來後,一直不開心,可是……”
“對啊。”女孩撅著小嘴搶先說道:“無途從我十歲開始就跟著我了,那時候我還沒它高呢,現在聖上說沒收就沒收,我以後連件趁手的兵器都沒有了。老大,你這麼聰明,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我把無途要回來啊。”
誰也沒想到,楚星顧最後對慕思歸的懲罰是沒收了她擅自帶進宮的兵器無途,原本等著看好戲的一眾朝臣,更是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不過想想也是,慕軍師已經帶著人先行去了東海道平亂,之後慕容峰也會帶著人過去同她會和,這內亂還要靠慕玉白來搞定,這個節骨眼上,自然不會怎麼為難慕容家。
可僅僅是沒收兵器這樣的懲罰,還是讓許多人始料未及。
輕,實在是太輕了。
“你是因為這件事不高興?”沐澤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不安中,聽她這麼說,有些愕然。
“對啊,不然呢。”女孩也有點蒙,自己還要為了什麼事情不開心嗎?
“你……還記得我之前問過你的問題嗎?”
“問題?”女孩歪著腦袋,眨巴眨巴大眼,萌了沐澤深一臉血。
“你會恨我嗎?”
“不恨啊。”慕思歸的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隨即又興奮起來:“老大您真是太厲害了,只是見過了塵一面,就能順著他摸出英王餘黨,還能根據思國哥哥的事情,查出洪王的佈置,我要是能有您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女孩子說得真誠,瞧著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沐澤深久久無語。
“可是……我把你當棋子,壞了你的名聲,還……”
“老大!”女孩笑嘻嘻打斷他,滿眼都是信任:“要這麼說,我首先得恨我阿孃才行,因為知道我力氣大,能扛得住,所以阿孃總會把我派到最危險的地方去,我豈不是該恨一恨她?我當初進大理寺,就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雖然我在後宅裡遭了算計,但不代表我是個沒用的人,能成為這件事情中重要的一環,我覺得很榮幸啊,沒什麼當不當棋子一說。再者……名聲那東西嗎?都是別人嘴裡說得,我來京城這段日子可算看明白了,就是我表現的再好,不喜歡我的人還是會編排我打壓我,若是太在意他們的話,從第一次被算計開始,我就該回北疆,再也不露面了。”
這個小東西……男人眸色愈發深沉,要不是礙於不遠處慕容將軍如狼似虎的目光,他真想再把這個小東西攬進懷裡。
紅塵俗世打磨著世人,有些人因此支離破碎,有些人因此汙濁不堪,可她卻還能如初見時的那樣清澈剔透。
人與人之間能有多大差別?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就在於此。
“剛才我在大殿上說了些僭越的話,你不要生我的氣。”
“不生氣,就是挺不好意思的。”回想起剛才,慕思歸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