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聚到李慶偉豆腐攤前時，男人正頹然的坐在攤子後面。

瞧著這俊秀男人陰鬱的表情，和那雙不傷自哀的眼睛，慕思歸覺得，她大概能明白李桃為什麼要嫁給他了。

這一路走來，模樣最好看的，真就要數這個男人。

不說別的，就把李慶偉擺到老大旁邊，論起相貌來，也是不輸的。

若是李桃沒死，這兩人站在一起也是一對金童玉女，叫人看著豔羨。

“李慶偉。”里正清清嗓子，用手指瞧瞧豆腐攤喊了一句，這才把陷入沉思的李慶偉給喚醒。

“啊，里正。”男人手忙腳亂的從小竹椅中爬起來，慕思歸發現他雖然腿長手長，但動作卻不怎麼協調。

“你……”

“你就是李慶偉？”一抬手打斷里正，沐澤深換上溫文的笑，看著他：“本官有些事情想問你。”

“這位官爺請問。”李慶偉雙肩耷拉著，脖子微微前伸，含胸駝背的儀態給他的好皮相大大減了分。

“他以前也這個樣子嗎？”站在隊伍中間的慕思歸低聲問李鐵牛。

“以前沒這麼頹廢。”李鐵牛想了想，回答這個長得比小桃兒還漂亮的少年：“以前看起來還挺精神的，就這兩年越來越孬，感覺再過幾年，他整個人都能縮成一個球了。”

說完，李鐵牛不禁幸災樂禍的又補了一句：“天天在外面受欺負，回家還被老婆罵，活該挺不起腰板。”

唉，看著獵戶的樣子，慕思歸在心中暗想，男人的嫉妒心也挺可怕的啊。

“你昨夜戌時到亥時之間在什麼地方？”根據何仵作的初步判斷，李桃的真實死亡時間應該在戌時二三刻。

“小人每天酉時收攤，三刻左右能到家，昨天因為豆腐賣得好，就在村子裡逛了逛買了點吃食，戌時才到的家。”像是不明白眼前這位看起來挺平易近人的官爺為什麼這麼問，李慶偉神色忐忑的回答著問題。

“之後呢？”

“之後……”李慶偉張張嘴，目光在里正臉上掃過，又把嘴巴閉上了。

“今日問你的話不會被傳出去，你但說無妨。”男人給了里正一個眼神，里正行禮退到了一邊。

“回家後飯還沒吃上，就跟我老婆吵了一架，我一生氣，就拎著晚上打得酒去了村西頭的李四家找他喝酒去了。”男人聲音含糊，似是很不願意將這段事說出來。

“去把李四找來。”男人一扭頭，吩咐里正，里正得了令，快速朝著村西跑去。

“不知官爺問我這些……”

“你在李四家待了多久？”

“一直待到亥時吧。”李慶偉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後來我喝得有點多，具體什麼時候回去的我也不清楚，我們這個村子小，晚上沒有打更的。”

“回家之後呢？”

“回家之後我就直接睡了，一覺到今天早上，豆腐也沒來及做多少。”看了眼自己寒顫的攤子，男人又萎了萎。

“那你老婆呢？你喝醉回去沒又罵你啊。”張大牛用略帶八卦的語調接過老大的話茬，李慶偉聽了搖搖頭：“我回去的時候，我老婆已經不在了，估計是會孃家了。”

“大半夜的回孃家？”張大牛擺出不相信的樣子：“這大晚上的，你家娘子膽子夠大啊。”

“經常的。”用手撓撓脖子，李慶偉說這話時，表情有些不自然，帶上了一些怨氣：“一跟我生氣她就愛往孃家跑，以前岳父岳母還在村子裡住，我還能給人找回來，前年兩老被大舅子接去了京裡跟他住，我老婆就開始往京城裡跑了。”

“怪不得這兩年小桃兒上京這麼勤，原來是這樣。”李鐵牛聽著，臉上的嘲笑意味更甚。

“你老婆自己跑走了你不追？”張大牛更驚奇了，眼前這男人窩囊也就罷了，但他也太沒有做相公的擔當了吧：“從這去京城，用走得，至少得一夜吧，我聽說最近你們這兒附近有野豬出沒。”

“一開始也追，但追了沒用，而且昨晚上我不是喝多了麼，回家躺下就睡了，哪還有心思去追她。”說著，男人語氣中的埋怨更重了。

“窩囊廢！”慕思歸聽李鐵牛這麼罵了一句，同時看見他雙拳緊握，脖子上的青筋也爆了出來，趕忙拽了拽他，小聲對他道：“別惹事。”

“不敢不敢。”被慕思歸這麼一嚇，李鐵牛收起憤怒：“我只是生氣，要是昨晚上他不離開家，小桃兒也不會……”

恩？慕思歸有些疑惑，不由分說拽著李鐵牛走到隊伍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