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妄想做神嗎？”他的傲慢與自以為是終於激怒我：“不對人們充滿憐惜的話……不去了解他們、不去拯救他們，不能給他們幸福的話，你有什麼資格立於他們之上！”

“你是說他們想要被拯救？想要獲得幸福？”藍染聳了聳肩失聲笑道，“不明白啊。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嗎？”

“這是為‘王者’的責任。”我揚起頭，傲然地說：“制定並維持正確的秩序，讓人們得以幸福的、按照他們所想的生活著，這就是我四楓院時人，作為四楓院家下任當主、身為貴族之首的責任。”

不止是強者，更加是王者。關於我自身所貫徹的理念，我同樣是這麼教給弟弟妹妹的。

‘白哉，人們透過貴族能夠了解規則和秩序。貴族所體現的不該是那種會隨著身體的死亡而一同消逝的東西，而是一種更為尊貴的東西。’

然而磁性十足的華美嗓音打斷我的回憶。

“你的目標太過不切實際，”藍染的目光裡充滿嘲笑，還有一絲同情，“把理想當目標……原來你只是個幼稚的小女孩罷了。”

“你要這麼說也行。若是連為理想獻身的覺悟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被稱為‘四楓院大人’！正因為被給予了那麼多的權力，所以才承擔了相應的責任。”

看著我依然堅毅的表情，藍染彷彿在可憐我似的搖了搖頭。“這不是人會選擇的生存道路。”

“是的。既然揹負這個名字而生，那就不能奢望過普通人的日子。”

名為四楓院時人的我只是靜靈廷的意志的體現者。為了成為完美的家主，為了讓死神們知道何為意志、何為正確，我願意捨棄身體扔掉私情，作為他們完美的榜樣。

有過迷惘，有過痛苦，但那裡麵包含著勝利的榮耀。絕不改變的信念，支撐著我握劍的手臂直至今日。

“藍染，像你這種只顧自己的人是不會理解我的信念的。你只是個被慾望衝昏頭腦的人！”

“沒有慾望的人還不如螻蟻呢。”藍染輕柔而略帶輕佻的托起我的下巴，饒有興趣地端詳了半天后，說道：“人們不需要被拯救，他們需要被指引，他們需要被解放心中的慾望。”

他捻了捻我的耳垂，輕輕吹了口氣後，繼續說：“聽憑慾望而活才是正確的人生。沒有慾望之人只會迷失方向。”

“那麼正義何在？秩序何在！”我憤怒地揮開他的手。這傢伙的動作已經上升至調戲了，超過了他一直維持得恰到好處的、我所能容忍的“度”。我猜這是因為他看出我的迷惘，因而抓住空隙打算趁虛而入，於是暴露出強勢而不可一世的本性。

果然，藍染以一種壓倒性的氣勢，驕傲地說：“沒有。王者之道沒有所謂正義，所以也沒有迷惘。”我側過頭不想去看他，只是他堅毅的下巴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毫不在意我的怒火，繼續親密地貼近我的臉，笑著說：“時人，我承認你聖潔而清廉——你的正義和理想讓你廣受憧憬，不過，結果呢……”

他將我的頭壓在自己肩上，我的眼睛剛好接觸到他身後眾人的視線。

懷疑。恐懼。甚至是憤恨的。但卻因為對我的畏懼而將一切化為壓抑。他們害怕、恐慌、不安，然後將這一切化為不滿——指向對他們的生命負有責任的我。

可我無法辯駁。我不知道我們能否獲救，即使我為了能拯救大家而付出了一切努力，假如我們終究會喪生於此的話，仍然是我的錯，該歸因於我的無能。

“看到了嗎，你丟下了迷失了的屬民們，一個人以神聖的姿態，為你自己的理想陶醉。所以你不是個合格的王者。你只是想成為為人們著想的‘王’，為了成為那種偶像而作繭自縛的小姑娘而已。”

藍染愉快地看著我動搖的表情。想要反駁的話語有很多，但每次開口，眼前都會浮現海燕的臉。仍然不知身在何處的海燕，被我的家族所驅逐的志波一家……那時我無力阻止。

我想貫徹守護的信念，也下定決心會以殺掉少數人來換取多數人的幸福，但是……以殺人來救人真的正確嗎，我真的能保證揹負著那些死去的人的生命的自己，能夠創造出讓所有人獲得幸福的世界嗎？

我轉而看著距我不到十公分的褐色雙眼。

“你在追求什麼？”連我的內心也被他找到一絲縫隙……這個男人的視線彼端究竟會停留在何方？

藍染的微笑非常溫柔，但又讓人感到無比恐懼。

“啊，能欣賞到你苦惱的表情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