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
常金生暗暗心驚,這兩個鬼子嚇不退,如果搜到身下,就露餡了。
常金生連連咳嗽,鼻涕濺得滿臉都是,但是兩個鬼子不為所動,一人揪著常金生衣領,一人提著常金生的右腿,把常金生拖到一邊,伸手就掀亂草。
丁大勇向方小兵示個眼色,二人暗暗運勁於腕。
鬼子已掀開了亂草,露出車廂拼板的條縫。一個鬼子抽出尖刀,一條條縫裡插搗。
離藏槍的木槽只有兩塊木板。
原來丁大勇沒有及時送槍進城,是因為槍械無處藏放。陸有明木匠出身,建議把牛車廂改裝一下,拼個凹槽,所以延誤時辰。冊槽就在常金生躺身的正中。
眼看尖刀就要插進凹槽,丁大勇準備拚死一搏。
忽然車外大亂。慄原高聲怒罵:“八格!死了死了的有!”
車上兩個鬼子一聽,急忙跳下車。丁大勇撥出一口濁氣,也下了車。
這一看,丁大勇頓時明白怎麼回事。原來張大牛揪住一個胖墩墩的年輕人,揪打著撞到牛車這邊來。
張大牛左等右等,不見方小兵的影子,著急起來。他忽見城門處駛來一輛牛車,正被鬼子檢視,心裡一動。正欲起身,忽然一隻手揪住他的衣服,回頭一看,是三喜。
三喜看到張大牛,頓時來了氣。劇院中午便散了場,羅佑福推說他們演的不好,沒讓太君盡興,扣了賞錢,三喜窩了一肚子火。原來小百花黃梅戲班是他和石國權合夥拉起來的,所以戲班他當半個家。
宗濤臨走時撂下了話,來接他們,可是等了半天,沒看到宗濤等人的影子,羅佑福又藉口趕他們出了劇院。他們怕宗濤等找來,便在戲院旁苦守,直到天快黑了還不見人影,知道受騙。
石國權演出辛苦,三喜讓他帶戲班的人尋個地方歇息,他要出城聯絡客戶。戲班靠演出餬口,沒有顧客,十幾個人只有喝西北風。
三喜沒精打采地往東門走來,忽然發現張大牛坐在門邊的小攤上有滋有味地吃麵,氣不打一處來,上前詰問。張大牛陪著笑臉,正準備掏幾塊銀元打發,忽見牛車才進門,鬼子的摩托車迎頭攔住,暗叫大事不好。趕車的陸有明他也有一央之緣,依稀認出是鄂豫皖游擊隊的人。
張大牛腦裡念頭一轉,心裡說:對不起三喜兄弟,只好暫時委屈你了。
張大牛突然翻臉,猛出拳砸在三喜肩上,罵道:“唱戲的孫子請戲的爺!老子早說過,戲唱得好請,唱不好就推,我家老爺沒看上你們這些小角色,不請了,你拿老子怎麼樣?”
小百花黃梅戲班也時常遇上這種尷尬事,不過當面對質,一般會低聲下氣賠個不是,哪有張大牛這麼強橫的?三喜捱了一拳,也火了。走南闖北的人,多少有點功夫,要不只能眼巴巴受氣。
三喜個頭小,但拳腳上有些功夫。如果不是先受了羅佑福的氣,單挨張大牛一拳,三喜還忍得住,何況有些主顧因存愧意,以後還會找上門。但是三喜今天兩頭受氣,耐性再好,也憋不住。
三喜吼了一聲:“狗孃養的,我只是說說,你卻動手打人,當我們真是下賤之人?”
三喜拳腳雖快,但張大牛橫了心,抱住三喜,往牛車這邊拉,推到慄原面前,怒衝衝地說:“太君,你評評理。”
慄原公務在身,哪有閒心理民間打架鬥毆之事,氣得劈面給了張大牛一拳:“八格,死了死了的有!”
張大牛捱了一拳,裝出委屈的樣子:“太君,你大大的英明,千萬為我作主。”
慄原瞪著張大牛,罵了句瘋子,回頭問兩個鬼子:“車上什麼的有?”
一個鬼子說:“什麼沒發現,有一個傳染病人。”
慄原怒喝一聲:“支那豬,快滾!”
丁大勇一聽趕緊跳上車,陸有明揮動鞭子,牛車往醫院方向急趕。
慄原也帶著鬼子離開。張大牛揉了揉疼處,對三喜輕聲道:“三喜兄弟,對不起。”
三喜詫異地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張大牛口中說出的。
“三喜兄弟,借一步說話。“張大牛仍是把三喜推推搡搡,不過三喜再沒出手。
牛車轉了兩條街道,調個頭,往城南奔去,停在一個空置的院落裡。常金生爬起來,扒開亂草,掀起一塊木板。車廂有一個不大的凹槽,放了七八支短槍和幾把尖刀。幾個人忙取了刀槍,揣在身上。
天色晦暗,方小兵前面引道,領著幾人摸著小巷,到了宗濤等人的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