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北交界處,氣候也還算舒適。羅山在唐朝算起來也是個全國經濟百強縣了,財政上不差錢,縣衙當然不能修一個山寨白宮什麼的。但是縣衙寬敞,後面給明府大人的宅子也很好。有個寬敞的花園,房舍什麼的也都整齊軒昂,打掃的乾乾靜靜的。
一家人從長安城出來,王仁祐頭上沒了無數的上司,更顯得輕鬆。佳芝則是一雙眼睛都不夠用了,換上男裝吵鬧著要騎馬。柳氏是一家裡面唯一有點心不在焉的,對於佳芝賣萌的星星眼,柳氏只是淡淡的一句話:“曬黑了怎麼辦?路上險惡,你偏要招搖。這不是長安城,叫你無法無天的胡鬧。”
可憐的佳芝第一次被柳氏用這樣重的語氣教訓,她立刻蔫頭耷腦的縮在奶孃的身後對手指了。王仁祐一路上文人氣場全開,一身輕鬆,看見寶貝閨女被老婆教訓了,王仁祐離開出來救駕了。一伸胳膊,王仁祐一把就把佳芝拎起來掂掂,對著娘子討好似地笑笑:“長安雖好,卻不如廣闊天地叫人心胸開闊。你記掛著阿狸這是人之常情,只是一路上唉聲嘆氣的,容易生病。佳芝怎麼這是輕飄飄的?整天見她吃吃吃的,還是不長肉。也該鍛鍊一下了。”
柳氏被丈夫說中心事,皺著眉嘆息一聲:“阿狸從生下來就沒離開過我身邊一天,我是擔心他,猛的沒了管束,跟沒籠頭的馬一樣。”鑑於王思政時常冒出來些不靠譜的言談,柳氏當著丈夫的面,不敢直接抱怨自己的公公,擔心王思政把阿狸教的油光水滑,一副痞子樣。
王仁祐嘴角一抽抽,子不言父過。自己的父親雖然有點不靠譜,可是王思政可是個渾身精光的老油條了,可能是因為人老了,經常嘴上沒有把門的,但是老頭子眼光毒辣。自己有點為難的事情只要忍得住被老頭子損一頓,通常是能得到叫人茅塞頓開的建議的。王仁祐一頭黑線的打著叉,把妻子的注意力轉移開。他從小就更喜歡唸書,雖然也能騎馬打獵,拿起弓箭射中紅心,但是父親王思政的軍事天賦他一點沒沾上。
可能父親對自己總是冷嘲熱諷的態度是因為自己沒有實現父親的期望吧。阿狸這個孩子比自己強多了,就叫他替自己完成父親的心願吧。
柳氏如何不知道丈夫的心思,社稷初定,國家正是尚武的時候。柳氏很擔心自己的兒子也要從軍嫩,雖然男孩子就要建功立業,可是戰場上實在太危險了。柳氏嘆息一聲,對著賴在老子懷裡的閨女佯裝生氣的一瞪眼:“只能在你阿爺的馬上,不準一個人騎馬亂跑。帶上冪笠!不準曬太陽!”
柳氏嘮嘮叨叨的教訓一番,侍婢們很有眼色上前請示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請示要不要開飯。
佳芝和王仁祐交換個好險啊的眼神,各自悄悄的吐吐舌頭縮著脖子,暗笑著洗手吃飯了。第二天佳芝起床之後梳洗打扮,又有早飯端上來,奶孃劉氏看著侍婢們把佳芝的東西收起來,佳芝鬧著要轉男裝騎馬。
人多好乾活,尤其這些奴婢都是被柳氏訓練的很好的,昨天晚上鋪排好的東西很快的裝箱子被放在馬車上。佳芝看看院子裡很安靜的樣子,她有點擔心的說:“劉媼,為什麼阿孃和阿爺這個時候還沒動靜呢?”別是昨天晚上爹孃吵架了。
劉氏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給佳芝碗裡夾了一個雞蛋:“想必是郎君和娘子昨天累了。不要吵鬧,好好地吃飯,今天要趕一天的路呢。多吃點!到了洛陽我們就能上船,順溜而下,風光才好呢!”佳芝一聽要坐船,立刻來了精神,大運河,我來了!看奶孃的表情,哼,王仁祐夫婦昨天晚上一定是進行了“深刻而且坦誠”的溝通。看樣子王仁祐夫婦的感情還不錯。
從長安城到洛陽一隊人馬足足走了兩天時間,在洛陽登上船,佳芝對隋煬有了全新的認識。這那裡是單純的一條河啊,這是頂級配置的水上高速,兩岸種著楊柳依依的,隔著一段距離還有相應的配套設施。不得不說運河的設計思想太先進了,以至於超越了大多數人的思想和老百姓的承受力。也只能說楊廣童鞋,天才和瘋子只是一步之遙啊。佳芝站在船艙裡,透過開啟的窗子看著兩岸的景緻忍不住為楊廣童鞋抱屈了。想起那首汴河懷古,“盡道隋亡為此河,如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認為隋煬帝在修運河上是絕對錯誤的。
柳氏的情緒在路上逐漸好起來,越向南走風景越好,船順著通濟渠到了開封,不對,唐朝的時候叫汴梁,從汴梁向南,進入淮河,因為成了逆水行舟,速度就慢了不少。經過了一個月的舟車勞頓,一家人總算是到了羅山了。縣丞和主簿和縣尉早就每天派了差吏打探,縣衙也早就整修一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