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戰戰兢兢地領著李未央出來,卻見不到李未央臉上有半點惶恐不安的神情,不由更加疑惑。她實在是不明白,惠妃娘娘剛才明顯臉色很惱怒,為什麼這位郭小姐還是絲毫都不放在心上,難道她真的不擔心嗎?
李未央剛剛出了郭惠妃的院子,卻突然看見一個太監快步向這裡走來,恭身道:“郭小姐,陛下派人來傳令,說是要請您面君。”
李未央微微蹙眉道:“陛下要見我嗎?”
那太監微笑道:“是,請郭小姐移步。”
李未央想了想,目光微轉:“我是來看望惠妃娘娘的,陛下突然召見我,我總也要和娘娘說一聲。”
那太監道:“郭小姐放心,奴才自然會去稟報惠妃娘娘。”
李未央看著那太監神情十分鎮定,心中卻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預感,皇帝無緣無故召見她,這其中必定有些不妥,但在宮裡還沒人敢假傳聖旨。她轉頭吩咐宮女道:“既然陛下召見,我這就得去了,你回去稟報娘娘一聲。”說著,她向那宮女輕輕眨了眨眼睛,卻突然低呼道:“咦,我的耳墜子怎麼沒了?”
那小宮女吃了一驚,連忙躬下了身子幫她到處尋找。李未央也彎下腰,在那宮女耳畔低聲地道:“你去告訴娘娘,若是半個時辰我不出來,就立刻去請旭王殿下!”
小宮女也不傻,慣常是郭惠妃身邊的心腹,連連點頭道:“找到了找到了,郭小姐的耳墜子在這裡!”
李未央微微一笑,接過她手中的琉璃耳墜,心道那皇帝是個極端暴虐之人,就連元烈也捉不準他的性情,他無緣無故召見自己,可沒什麼好事。雖然自己並不怕死,只不過心願未了,絕不能有什麼意外。她想到這裡,面上卻是含笑,皇帝相召,焉能推辭?可是,總還能拖延時間。
李未央一路隨著那太監進了御書房,書房裡擺的是全套的紅木用具,豪華典雅,博古架上專陳文房四寶,名硯、名筆、老墨、宣紙,應有盡有。皇帝站在案前,穿一件明黃色龍袍,腰間束著全鑲三色碧玉紐帶,頭戴一頂萬絲生絲珠冠,正低頭細細地看著什麼。
太監將李未央領了進去,皇帝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面色陰沉不定地讚賞道:“郭小姐寫了一手的好字,結體嚴密而不失圓潤,勁骨孕於內而超於外,莊重靜美,精華內蘊,實在是難得的佳作。”
自李未央前生被人評價為不通文墨之後,她就一直耿耿於懷,今生也勤於練習書法,如今多年過去,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書法名家,可是字型也是自成一派,極有進步,但說實話,和那些從小就精通書法的大都才女還是差得很遠。她沒有想到這當頭會得到皇帝這樣的讚賞,但這也意味著自己日常的練筆不知怎麼竟然被人送到了皇帝眼皮子底下,她只是低頭道:“多謝陛下讚賞,臣女不敢當。”
皇帝卻是冷笑一聲,似笑非笑道:“知道朕今天召你來是什麼意思麼?”
李未央見皇帝神色森然,而且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寒光,心內若有所悟,面上卻一派安然,恭身道:“天威難測,臣女不敢暗自揣測陛下的心思,請陛下明示。”
皇帝淡淡一笑道:“朕原本以為你是個秀外慧中的名門千金,這才容你在他身側,誰知卻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女子,年紀不大膽子不小,竟然還敢諂媚旭王,挑唆著他在宮中動手,以致人人震驚,滿朝皆怨,簡直是罪大惡極!你可認罪麼?”
李未央眼裡驚詫之色一閃而過,卻轉瞬定了神,只舉目望去。
皇帝似乎對她的沉靜感到吃驚,也盯著她。明明是一個女子,又是心機狡詐之輩,可是往日在自己的目視之下,縱然連那些朝臣們都要瑟瑟發抖,她卻是神情淡然,氣度雍容,完全也不像這個年紀的少女。若非李未央與旭王元烈攙和到了一起,皇帝並不想對她如何。因為李未央再聰明,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小角色,他沒有必要費這樣的心思。見她不答話,皇帝聲音頓時寒了幾分:“你不說話,是不是輕視於朕,朕再問你一遍,郭嘉,你可知罪!”
李未央只站定了望著他身前案沿俯身道:“請陛下恕罪,只是臣女不曾挑唆過旭王,更不曾擾亂過朝政,何來滿朝皆怨之說?”
皇帝冷笑一聲,神色冷若冰霜道:“好,朕不妨和你說個明白。從你到大都開始都做了些什麼,還要朕一一道來嗎?身為女子,不知道謹守閨閣之道,竟然挑唆著郭家和裴家的爭鬥,又試圖勾引旭王元烈,挑唆他做下沒有禮法的事情。這還不夠,因為你自己的私仇,甚至教唆著元烈在宮中向那趙祥和動手!這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