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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輕輕推開東暖閣的房門,胤禛果然躺在床上小憩。走近一看,唉,連睡覺也是副眉頭緊鎖,滿腹憂思的模樣。最見不得他皺眉,便伸手想要撫平。剛一觸到他的臉,手已被他握住。

胤禛微露笑意:“月喜,正打算讓人叫你過來,你就來了。”

我也笑道:“西北打了勝仗,四爺幹嘛睡個覺還愁眉苦臉的?”

胤禛不答反問:“月喜,你知道什麼叫‘年選’嗎?”

“年選”?好象以前看《雍正王朝》的時候聽裡邊提到過,似與年羹堯有關。但事隔多年,僅餘一個模糊的印象了。但決不是胤禛所願見到的。搖頭道:“似乎聽說過,不過不知其意。還是四爺告訴月喜吧。”

將我拉到身邊坐下,胤禛道:“連你這個深宮大內裡的無爭女子也聽說過,這‘年選’的動靜還真夠大的了。”又看了我一眼,方道:“我也不必說的太煩雜了。此事由年羹堯而起,他在川陝任人唯親,用人自專,買官賣官,大肆斂財。那些透過他的關係走上仕途之人,便在他的身邊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年氏集團,稱之為‘年選’。”

我不禁問道:“那四爺召他十月進京,莫不是。。。。”

胤禛道:“此時還不會對他怎樣。他剛平定了叛亂,若馬上處置於他,天下人難免心寒,日後誰還會為我大清上陣殺敵,灑血疆場。他這次回來,朕一定得好好的,重重的獎賞於他。至於以後,朕早有打算,不急於一時。”

見胤禛早有謀劃,我也不再多言,只是靠在他肩上輕聲道:“四爺若有空,還是到長春宮去看看年貴妃吧。她又病了,情況比以前又重多了。”

胤禛卻嘆道:“也許她病得重些好,要不然朕怕會下不了心。”心裡明白胤禛的意思,他也非無情無義之人,還是尚念著與年妃的情分,只是對他而言,江山更重。

雍正二年十月,年羹堯入京覲見,大受褒揚,為表器重,受封一等公。年父亦封一等公加太傅銜;二子分封子爵,男爵;其家僕皆封四品頂戴副將。一時間,年羹堯一家位極人臣,權傾朝野,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正在幸福的品嚐白麵饅頭蘸油辣椒,吃的口水與紅油齊飛,饅頭與辣椒共色之時,纓絡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常在,常在,快去趟長春宮吧,年貴妃怕是快不行了。”

我一驚之下,被辣椒嗆的咳嗽連連,淚水長流。灌了幾大杯水才緩過來,忙問向纓絡:“怎麼回事,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

纓絡語帶哭音:“不知道啊,昨晚上也還沒事呢。今兒一早不知怎的就。。。。”

我一面更衣一面道:“太醫去了沒有?還有,你通知皇上沒有?”

纓絡哭道:“娘娘不準,她非要見了您才肯通知皇上。”

不得慢下了手中的動作,年妃究竟有什麼事非得同我說?想了想對纓絡說道:“我這就去長春宮,你馬上去養心殿告訴皇上。”纓絡點點頭,匆忙離開。我也帶著樂茵,急急趕到了年妃處。

年妃躺在床上,面容平靜,但暗淡無光的眼神顯示著她的不容樂觀。見我進房,對我微弱道:“這次姐姐怕不能坐著同你說話了 。”

強壓住心中的不安,我坐到年妃的身邊:“彆著急,太醫很快就來了。”

年妃道:“好妹子,未必你還看不出來我已經是油盡燈枯,此時不過是迴光返照了嗎?”

我無語凝噎,年妃又道:“總覺著咱們姐妹交好一場,姐姐要走了,怎麼也該知會你一聲的。這麼急叫你來,也確是有幾句話要叮囑你。”

我說道:“姐姐請講,月喜一定銘記於心。”

輕輕握住我的手,年妃道:“月喜,你什麼都好,就是你那性子若再不改的話,真會害死自己的。也許皇上喜歡你,寵你,都因你那與眾不同,從不唯唯諾諾的性格。可你永遠不要忘記,他再怎麼對你好,再怎麼慣你,他終究都是大清的皇上。而你我不過後宮芸芸眾生中的一員。是生是死,是榮是辱,全是在皇上的喜怒之間。而這二者不過一線之隔。”

年妃既冷且溼的手握在手中,我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正從她身體裡一點一點的抽離。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感受過這麼接近死亡。只能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句話寬慰著年妃,又抑或安慰著自己:“姐姐,你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

年妃輕聲道:“月喜,記得我的話。你我既已入了宮,便是皇上的人,死也是愛新覺羅的鬼。從邁入紫禁城開始,我們與從前已經一分為二,再無關聯了。月喜,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