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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飛馬(1)

飛馬煙確實在我們工地對面的煙攤上風靡過一時。一來因為很便宜,2塊5一包,像我們這樣的從鄉下來的民工能負擔得起;再就是飛馬這個牌子的香菸,據說抽起來和中華煙是一個味道。

我和林老虎都沒抽過中華煙,所以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味。我們也從不去想那些個遙不可及的夢。正如我們平時在城裡的街道上看到的那幾輛豪華轎車一樣。

我和林老虎都是來自農村,林老虎長得高高大大,但脾氣很溫和,就是因為長得高大,別人才給他起了個外號,叫林老虎。這個人很摳門,我們這個工地三分之二的民工都喜歡抽飛馬,林老虎也如此,但他卻基本上不買菸,總是和我們蹭煙抽。所以我頂討厭他,後來我一打聽,工地的人,十之*都討厭他。

。。。。。。

“林老虎,要臉不!?”

“林老虎,你他媽又管我要煙!”

“沒有,不給!”

。。。。。。

於是走了一圈之後,林老虎要到我這裡來了。

“是飛馬不?”他看著我。

我就煩他這副德性,管別人要東西的時候,還裝作多大領導的樣兒,手插兜裡,斜著眼睛看著你。碰巧我這時候,嘴裡叼著一根菸,怎麼也不能用話去誆騙他了,於是從上衣兜裡抽出一根,頭也不抬的遞給了他。

他仰著臉吸了一口,然後很陶醉的樣子,向半空中吐了一口煙。“哎”,他衝著我說,“你會吐圈兒不?”

“你別再管我要煙了啊!”我仍然沒抬頭的說:“就剩四根兒了,我還得過一夜呢。”

他沒有答話,也不知道他是否接受了我的意見,仍然貪婪的*著一口煙,然後向半空中吐出一個像戒指一樣大的小菸圈,瞟了我一眼後,又道:“他媽的!這煙就比我爺爺的老旱好抽!”

我是從林老虎的嘴裡得知的,這小子從14歲時開始學會的抽菸,抽的是他爺爺的老旱菸。他經常跟我說,他爺爺肯定沒抽過飛馬,過年回家的時候,他一定給他爺爺捎回去一包飛馬,讓他爺爺也嚐嚐。他說他長這麼大,屬他爺爺對他最好,因此,他對和他爺爺年歲一樣大的長輩都感到很親切。

這個或許是真話,在我印象中,這小子就買過兩次煙。而且都是給老人買的,而且買的都是飛馬。

第一次買菸,是因為我們一個工友的父親得了絕症,他媳婦和人家跑了,沒辦法,他只好辭了工回家照顧父親,幹了三個月,就發給他1500塊錢。林老虎知道了這個訊息,就買了包飛馬煙塞到了那個工友的手裡,再三囑咐是“給老爺子買的,不是給你買的,你可別半路上給抽了。”

而那個工友在半路上抽沒抽這包飛馬,我不知道,他父親現在還是否健在,我也不知道,總之,我清楚地看到了林老虎終於買菸了。這是他在我印象中的第一次買菸。

如果說他第一次買菸,我還是很敬佩他的話,那他第二次買菸,卻是我很鄙視的。

大概人都是這樣,對自己好的事永遠不如對自己壞的事記得清,這也可以引申到對人的印象來談,一個人的負面印象在另一個人頭腦裡永遠是揮之不滅的,而他的正面印象卻往往不被留意。

就拿林老虎來說吧,這個人在眾人的口碑和眼碑裡,都是個很糗的人,還談得上什麼正面影響了?寫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我自己很偉大,因為可能除了我之外,恐怕還沒有誰能記錄下林老虎為了別人家的老人而第一次買菸的光榮事蹟。而此時此刻,我覺得我更有資格抖落一下林老虎的骯髒事蹟。

林老虎第二次買菸也是給個老頭兒買的,那老頭兒不是別人,是我們頭兒他爹。

我對他爹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怎麼生出來這麼個兒子呢?要是我,寧願生個雞蛋,也不生他。大概“恨烏及屋”,我對頭兒他爹的印象也不好,但我們誰都不知道,這個老傢伙是頭兒他爹,直到林老虎給他買了飛馬煙之後我們才知道。

我們頭兒姓胡,愛罵人,尤其罵我們的時候罵得非常兇,我們管他叫“鬍子”,後來他的外號就漸漸的多了,“胡麻子”、“麻胡子”、“胡兒子”、“胡孫子”。中國的文字太神奇了,由一個“胡”和“子”,我們就可以像魔幻廚師一般的給它們盡情加工。

我們工地上有兩間領導的辦公室,其中的一間早就給他們當作乒乓球館了。有個老頭兒和一個身上刺龍畫虎的人經常在乒乓球室進出,老頭兒愛打乒乓球,可以說一個星期要來個兩次,那個刺龍畫虎的人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