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焦急的打聽出事的經過並詢問打撈的情況,小雪父親的一個朋友告訴我事情的經過,並指著水面說:“正在打撈呢。”我回頭看了看她們母女倆還在那號啕大哭。我蹲下身,用手拍打著小雪的肩膀,我知道此時此刻無論我描述什麼樣的奇蹟情況,都不能緩解她內心的痛苦。
小雪父親是中午淹死的,到晚上五點的時候,屍體才打撈上來。我和他的朋友輪番的捶打他的胸口,都給做人工呼吸,最後醫院的急救車也趕來了。當把他抬進醫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們,他早就死了。
小雪的父親送進了太平間,我陪著她們母女一起辦完了他的喪事。我知道接下來我的任務,就是陪著她度過很長一段的痛苦時光。
小雪父親的死對小雪無疑是一種極大的打擊和傷害。她拒絕所有人的同情和可憐,包括我也在內。她每天都鍛鍊著讓自己的目光表現的果敢堅毅。以後的日子裡,我越來越害怕與她對視,甚至在和她的交談過程中,我也漸漸的發現,她在時刻的向我展示著她的能力,她說她離開誰她都能活著。這樣的表現,沒有讓我懷疑到她是想脫離開我,而事實上,她也並沒有這樣想過。
我們的往來,由以往她頻繁的去我家,變成我尋找任何一種理由去她家。也就是在這一段時間裡,我經常能見著她家樓下的那個病歪歪的老太婆。
我以前來小雪家的時候也見過她,這個老太婆令我想起了秋風中樹枝上懸掛的殘葉。我能從她的外表聯想到她的五臟六腑已經千瘡百孔。她的呼吸都帶著怒吼的聲音。她總是在怒吼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把痰吐到地上。尤其是她的枯草一樣的白髮,更加讓人毛骨悚然。後來,她每次見著我的時候,都指著樓上對我說:“你朋友家死人了吧?”起先開始,我還能點頭敷衍了她一下,但之後我就有點討厭她,當她把手指往樓上指的時候,我就不等她開口,便逃離開她,有幾次我還能從身後聽到她嘶嘶的怪笑聲。
小雪的母親每次見著我都流著眼淚回憶她和小雪父親曾經的甜蜜,而且不厭其煩的向我誇耀她丈夫生前的優點,她繪聲繪色的描述,讓我非常讚歎她的語言才華,出於禮貌和人情,我要從頭至尾的聽完她的敘述,而且還要不停點頭不停附和不停讚歎,最後小雪母親給我定下一個標準,將來我和小雪結婚,不求我能像她丈夫對她那樣的對待小雪,只求我能拿出她丈夫對她的一半對待小雪,她就心滿意足了。
小雪母親對她丈夫的懷念、驕傲和陶醉持續了能有半年之久,直到半年後的一天,她爬上了一個光棍兒的床之後,我就漸漸的甚至幾乎沒再聽到她提起小雪父親。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寫我記憶中的小雪(4)
小雪母親和光棍兒結合了之後,兩人商量不去登記,因為光棍兒之所以成光棍兒,是他從來沒有正兒八經的娶過媳婦,他只中意兩種型別的女人,一個是寡婦,一個是少婦。究其原因,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和少婦比起來,他睡過的寡婦更多。小雪母親也知道他不可能和她永遠過下去,只是暫時過到什麼時候就算到什麼時候。
小雪母親是一個非常雅的人。她的“雅”有的時候令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這體現在她敘述的表情上,她逢人便說她的經歷,說到高興的時候,她的眉毛總是一挑一挑的。而且他說話的聲調總是那麼行雲流水,很有音樂性,看來是精心訓練過自己,她善於用表情來配合著他的語調,每當看著她說話的表情,我就能想起電視劇裡的舊上海夜總會的燈紅酒綠。她所誇耀的不外乎是她年輕時魅力迷人,很多小夥都為了他結夥打仗。
小雪母親同時也是一個很有“規矩”和“知識”的人,一旦她認為天經地義的事情,別人就一定要跟著她的步伐走。在她意識裡,有“家和萬事興”的說法,說白了,她和誰過日子,小雪就要無條件的去接受那個人,而且要和和氣氣,其樂融融。
光棍兒的一身惡習以及那種對“性”的嗜好,讓小雪從骨子裡感到噁心。在她心目中,如果將光棍兒提升到她父親一樣的地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但是她的母親在那段時間裡不厭其煩的做著她的思想工作,無非是讓她好好的和她的這位“繼父”相處。可是每當光棍兒的音容笑貌出現在小雪的腦海中,她總覺得要打個冷顫,母親對光棍兒的誇耀,最終導致了小雪對母親的鄙視:
“你就不怕他把我*了?”
“不能,怎麼說,你是他的女兒,他那麼做那不成禽獸了?”她的母親勸她。
“拜託你,他不是我的父親,我也不是他的女兒,你究竟瞭解他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