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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些早點吧。”諸愛月回答道:“我們已經吃過了。”我心中暗想:“應該說是早已吃過了呢。”竇太太打了一個呵欠,也就不再客氣,慢慢兒獨自呷起牛奶來了。

半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問諸愛月:“我上次託你替我們的國國找一個家庭教師,現在怎麼樣?”諸愛月連忙賠笑說:“是呀,我也一直在留心著。府上可不比別的人家,馬馬虎虎的人是不可以的。這位……這位蔣小姐新近同她的先生分開了……”我在旁邊聽著幾乎要鑽進地洞去,像這樣當面鑼對面鼓的謀事情做,我真覺得不好意思。

竇太太嚴厲地瞧了我一眼,問道:“為什麼要同丈夫離開呢?”我聽著心裡難過,因為我相信在一般人的想象中,凡是與丈夫離婚的女人不是生得太難看,便是行為浪漫不安於室,不幸我的確不是屬於難看之流,所以我將被她們認為浪漫是無疑的了,我將何以自解呢?

諸愛月見我躊躇不語,便代答道:“她的丈夫不務正,所以。”

竇太太立刻插嘴說:“不務正也得勸勸他呀,男人家那個不心猿意馬,這個全靠你做女人的手腕,你可曾瞧見我是如何規勸我們竇先生來……”

諸愛月賠笑道:“她可那裡比得上你竇太太呢?而且他丈夫也不能與竇先生相提並論,竇先生是社會上有地位的人,自然愛面子,但是他,蔣小姐的丈夫卻是吊兒郎當的,你多說他幾句末,他索性給你個不理不睬的,連買小菜的零用錢都不給你。”

竇太太忿然說道:“這怎麼可以呢?俗話說得好,柴米夫妻,酒肉朋友。意思就是講朋友到你家來了,你總得拿好酒好肉款待他,不可失禮;至於夫妻呢?自然要丈夫拿出些米錢來給妻子用,然後妻子才忠心扶持丈夫。蔣小姐,你得向他討呀。”

我心裡想:誰又不曾向他討呀?但是討不出來又有什麼辦法呢?如今離也離開的了,還有什麼可多說的?

諸愛月也知道同她講不明白,便改變話題道:“竇太太不是要我找一個家庭教師嗎?你瞧這位將小姐怎麼樣呢?”

竇太太放下牛奶杯,仔細打量我一番,這才微微笑道:“蔣小姐倒是老老實實的。好,等我同竇先生商量,再來給你迴音吧。”

我只覺得這是侮辱,難堪的侮辱。

但到後來我還是進去了,因為他家的待遇好,而且別的職業又找不到。

進去的時候是薄暮,花園旁邊的走道上汽車魚貫而入,都是慢慢開著,像鳥殼蟲在爬行。整幢的大洋房像火山般吐出炫人的燈光,花園周圍燦爛如星帶,我這才領略朱門豪華,而與上次冷冷清清的情形大不相同了。

竇太太打扮得容光煥發地坐在牌桌旁,女賓們圍著一大堆,珠光寶氣,錦繡絢爛地令人不能遏視,我深悔不該到這裡來,想起自己的樸素衣著,不免感覺到寒傖可恥。

於是我躊躇不安地站在竇太太身旁,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蔣小姐,你會編結絨線衫嗎?”她不經意地問。

第38節:侯門如海(2)

“不大會。”

“會刺繡嗎?”

“不”

這時候她忽然拍手大笑起來,原來是她拿到一副好牌了。我不敢打攪她,只靜靜站在旁邊瞧,心裡想你是請我來做家庭教師的呢?還是叫我做上等孃姨?想猶未畢,只見她已手舞足蹈地拿進一大堆籌碼了,瞧我呆呆的站在旁邊,便笑著安慰我說:“不要緊,你請坐吧。我家裡雖然沒有什麼闊綽,但也決不至於多你一個人。就請隨便住下,你要什麼只要關照當差的便了。”我聽著心裡很不安,彷彿我在這裡是白吃白住似的。

一會兒,竇先生差人來請我過去了。他坐在書房裡,旁邊也有許多賓客,他口街雪茄,頭髮有些花白了,但仍精神飽滿,態度莊嚴地。

我怯怯不敢向前,眾人的眼光都注視著我,我急的幾乎想哭出來了。

“是蔣小姐嗎?”他溫和地說:“請坐呀。”樣子像慈父愛撫他的受驚的孩子。

我就放心坐在他的旁邊了。

“我的女孩子身體弱,資質也平常,望你好好教導教導她。”他放下雪茄緩緩的說。我覺得自己臉熱,心想也客氣兩句,說是令愛天生慧質之類,但卻畢竟開不得口,只自把頭低下,只聽見竇先生呵呵笑道:“也還是一個小孩子哩,很天真的。”所說的大概是指我,我覺得不好意思,但另一方面卻也覺得很受用。

“你自己也有小孩子嗎?”他又問。

“是的,我帶著二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