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之前,他無意間聽傭人提起過,他是個一出生就害死了母親的不詳之人,而父親從來沒看過他一眼就離開了家,連他的名字都是姐姐取的。
所以,他的記憶裡,只有姐姐一個親人。但是,他不難過,一點都不難過,因為他有著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父親什麼的,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一個抽象的名詞。
但,他知道,家裡最大的就是那個他該叫‘父親’的人,他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離開姐姐,所以,他要討好他。
雖然他才只有五歲,但,該懂的,他全部都懂得。
淺月安撫地摸摸小晨柔軟的紫發,天空色的眸子裡有些心疼。
從此以後,她就要開始忙碌起來了吧。
直升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直到停在別墅後寬敞的跑道上。
淺月拉著小晨起身,穿花拂柳,來到花園的後面,就看到了朝他們走來的父親。
一排排的傭人分站在兩旁,在松本管家的帶領下,彎腰,齊聲恭敬地道:“歡迎老爺回國!”
一身鐵灰色西裝的棲川安彥揮揮手,示意管家安排人去整理行李,然後快步朝淺月走去,銳利嚴肅的黑色眼睛裡,一片溫柔。
“爸……爸。”淺月幾乎哽咽出聲,終於,給了她十年寵溺和父愛的爸爸,回來了。
她無法恨他對他們的不聞不問,因為,她知道,媽媽的離去,爸爸比誰都要難過。
棲川安彥看著比照片裡還要出色的女兒,滿心的激動,女兒繼承了他和奈津子相貌上所有的優點,氣質高雅清貴,讓他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
“小晨。”激動過後,淺月立刻記起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小晨,將他拉到身邊,眼睛裡滿是鼓勵和溫柔。
“……父親。”小晨抬起頭,笑得燦爛而帶著微微的疏離。
棲川安彥看著緊緊地拉著淺月衣角的小晨,這個孩子,容貌上和他有八分相似,只有笑起時兩靨的酒窩遺傳自妻子。
“恩。”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眼角瞟到淺月鬆了一口氣似的表情,鋼鐵般的心,微微有些柔軟。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奈津子,淺月是他最親的人。
而他虧欠了女兒那麼多,五年啊,近兩千個日日夜夜,他沒有盡過一點作父親的責任。
所以,為了女兒,為了奈津子,他會試著接受這個始終無法面對的兒子。
“進去吧。”棲川安彥牽起淺月的手,三人一起進屋。
以後的時間還很長,他會彌補這五年的缺憾,直到將心愛的女兒,交給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
晚上,淺月哄小晨睡後,來到了書房。
那裡,棲川安彥已經在那等她了。
“爸爸。”
“來,淺月,坐到爸爸身邊來。”棲川安彥拍拍身邊的位置,一臉慈愛,眉目間的冷厲褪盡。
等她坐下後,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闃黑深邃的眼裡有著懷念。
寬大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長髮,看著淺月的不安,心裡微微有些難過,五年,畢竟有了隔閡了啊。
“怪我嗎?”
淺月輕輕搖頭,右手撫上手鍊上的月牙。
她不會為了自己而責怪傷心不已的父親,十年來對她的疼愛,而且這五年每一次她遇到難過或是生病的時候,父親總會適時地打來電話安慰開導她。
她知道,父親是愛她的,只是無法面對母親的突然離世。
她一直都是擔心著父親的,害怕他過渡傷心而照顧不好自己的身子,而在父親沒有想通之前,她是不會去美國看他,因為,這張和母親肖似的臉。
現在他能回來,證明已經想通了吧,除了記憶裡的溫文爾雅變得冷漠嚴肅。
可是,如果站在小晨的立場,她卻無法立刻接受。
如果,她的身體裝著的不是成年的靈魂,那麼,她無法想象,小晨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開朗活潑。她只是,心疼小晨。
“唉,對不起。”棲川安彥愧疚地道歉,在她很小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的女兒超乎尋常的懂事,可無論如何,他都不該丟下她交給管家照顧,那時她才只有十歲啊,現在變得這樣冷漠,他該負很大的責任吧。
“以後,爸爸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真的嗎?”淺月抬起頭,天空色的眼對上盈滿愛憐的黑眸,突然有些鼻酸。
在她內心深處,一直希望著至親能在她身邊的吧,看著她一步一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