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兩難。”趙興隆踢開凳,雙手叉腰往走道一站:“你給我豎起驢耳聽清了,你這種爛劍客,在我這種人眼中毫無地位,如果我不睜隻眼閉隻眼,憑你的佩劍我就可以把你弄進大牢上手銬腳鐐。你在腳旁吐一口口水,我也可以把你枷號示眾三天,你如果不信邪,試試看!”公門人對一些所謂俠義英雄,通常走得很近,彼此相互利用,也相互懷有戒心。
公門人是白道人士,俠義英雄是俠義道英雄。兩者最大的不同地方,是公門人執法,俠義道人士玩自己的法;兩種法有時殊途同歸,有時則法所不容,關係非常微妙。一旦失去平衡作用,或者有了利害衝突,俠義英雄肯定是輸家,經常被一些痛恨藐視國法的滅門令尹,把他們送上法場嚴懲不貸。在壽州出了事,或者在天下任何州縣出了事,丁勇民壯全面封鎖,通報鄰縣協力捕拿,這位俠義英雄即使有三頭六臂,也難逃國法制裁。桑家大院出了血案,壽州的公門人個個焦頭爛額。五爪蛟雖然心中有鬼,儘量悄悄收拾殘局。但有一些有正式戶籍的人被殺死,是不可能私自埋葬的,必須報官相驗核發死亡除籍證明。如家屬以失蹤呈報,查出之後罪名不輕,相關的人,鐵定會因此而破家。五爪蛟只報了十幾個被盜殺的人口,已經令知州大人震怒了,嚴令治安人員追究查賊蹤,全面追捕。趙捕頭這些人心中有數,鐵定會以懸案結案,怎麼查怎麼追?無憑無據,總不能胡亂抓幾個人來抵罪。就算他知道兇手是些甚麼人,也投鼠忌器不敢抓,真要抓,天知道要付出多少慘痛的代價?何況桑大爺心懷鬼胎,不敢催案,而且桑大爺本來就不是好東西,趙捕頭還真不敢不賣三分賬,心照不宣,平時本來就有勾結。“在下明早不會走,我等你玩法。”伏魔劍客憤然丟下兩吊錢酒資,偕同伴氣虎虎地出店走了。“這混蛋大概活膩了!”趙興隆搖頭苦笑。
訊息傳出了,明早淮南老店將有一番龍爭虎鬥。
在伏魔劍客外出招搖期間,江湖客在客店的客房內歇息,睡得不怎麼安穩,晝寢依然噩夢連連,但他並不害怕,白天在客店是安全的。他是一個傷患,仇家不會乘人之危前來下毒手。
左右鄰房的旅客,都是他們自己人,雖則保持互不相識的表面關係,暗中卻相互策應合作無間。再加上已被店夥知悉的幾位同伴,也住在同一座客院裡,明暗中的警戒實力不弱,所以應該十分安全。可是,客店是公眾活動的地方。傍晚時光,落店的旅客陸續光臨,店夥前前後後忙碌,誰也不知道走動的人是不是旅客。頭部連續受到打擊,浮腫淤血,視聽兩覺皆遲鈍不靈,像一頭需要照料的病狗,自衛力有限,需要有人在旁保護,甚至得照顧他的生活起居。伺候他的人,不可能整天無聊地在房中守候。
聽覺遲鈍,開門的聲音他毫無所覺。門是虛掩的,伺候他的人不時出入。噩夢連連,似乎身在樹林中,不遠處升起楊瓊瑤的身影,一塊拳大的石頭,正凶猛地破空而至。他跑不動,雙腳像被綁住了,狂叫一聲,驀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手腳可以動彈了,猛然挺身坐起。
房中炎熱,光線微弱,頭部被傷中裹得像肉粽,僅露出一雙仍有紅腫的眼睛。
還不到掌燈時光,夕陽餘輝從小窗透入,眼前仍有點朦朧,可看到床邊站有一個人,噩夢初醒,還來不及分辨人的輪廓。“是甚麼時候了?”他半清半醒信口問:“我大叫了是不是?做了噩夢。”
“做了虧心事的人,或者膽小的人都會做噩夢,是不是在夢中被仇家捅了一刀?”站在床口的人,說的話充滿嘲弄味:“你這種人,做好夢的時日並不多,噩夢卻夜夜纏身,一生一世都活在噩夢中。”“哎……”他想跳起來,卻被一耳光打礙重新躺下了,傷口又捱了一擊,痛入骨髓。
他完全清醒了,倒不是被耳光打醒的。是於虹,或者天魁丈斌。
不論是於虹或文斌,在他的心目中都是魔鬼的化身。
“你是乖乖招供呢!抑或是讓我把你弄成一團零碎,再一五一十從實招來?”
“你……你要我招……招甚麼?救命……”
大叫救命聲被堵死在喉間,想驚起左右鄰房同伴的打算落空,咽喉被叉抵在枕上,他像被抓住七寸的蛇,在床上猛烈地掙扎。“你生得賤!”文斌說,另一大手在他頭上裹住的創口一陣拍打。
“呃……呃呃……放……手……”他雙手拼命扳扭叉在咽喉上的大手,作無望的掙扎。
“我要口供。”
“有種你就殺……殺了我。”
“我從不與人爭論是否有種的問題,一切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