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轉了數圈,悠悠道:“你說不關你的事,可為什麼少君為你動了心,現在連洪傑也――”
江慈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又聽他提起裴琰,心中說不出的壓抑與惆悵,瞪了他一眼,默默向“雪梅院”方向走去。
衛昭追上,與她並肩而行,看了一下她的神色,不再說話。
京城,自元宵節起,東西兩市燈火徹夜點亮。這日是聖上壽辰,全城燃放煙火,皇宮更是燈火輝煌,細樂聲喧,說不盡的熱鬧繁庶,太平氣象。
這日哺時,五品以上官員均朝服冠帶,魚貫入宮,向聖上三叩九拜,恭祝聖上萬壽無疆。
由於皇后已於五年前薨逝,其後皇帝未再立後,三品以上誥命皆按品服大妝,入毓芳宮向皇貴妃高氏行禮,共賀聖上壽辰。
乾清門前,上任不到半年的禁衛軍指揮使姜遠淵停嶽峙,俊面肅然,執刀而立,盯著入宮的每一位朝廷大員。
姜遠自上任後,克盡職守,將原本有些散亂的禁衛軍整頓一新,他為人老成,又是故肅海老候爺的次子,與京城各部官員、王公貴族皆保持良好的關係,朝中一片讚譽之聲。
適逢這幾個月光明司指揮使衛昭回玉間府探親,皇上便索性將光明司也命姜遠暫時代管,只等衛昭回京後再交回防務。
遙見董大學士的官轎過來,姜遠忙上前親打轎簾,董學士下轎,微笑著拍了拍姜遠的手背:“聽說你兄長進京面聖,幫老夫傳個話,說我明晚請他過府飲酒,還請肅海侯賞面。”
姜遠忙躬身道:“大學士太客氣,晚輩一定將話帶到。”
董學士呵呵一笑:“那你也一起過來吧,內子和你母親是手帕之交,想見見你,當年你出生時,她還抱過你呢。”
姜遠微笑應是,將董學士扶進乾清門。
西面的嘉樂門,一乘紫簾軿車慢慢駛來停住,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掀開車簾,如水的目光投向乾清門,片刻後又輕輕將車簾放下。
姜遠將董學士送入乾清門,剛轉過身,就聽到嘉樂門方向傳來一陣爭執聲。
姜遠眉頭微皺,今日聖上壽辰,三品以上誥命需入宮向皇貴妃行禮,均由乾清門西側的嘉樂門出入。這些誥命都是得罪不起的主,有的更是當朝顯赫的家眷,若是出了什麼紕漏,可就不好向聖上交代。
他帶著數名光明司衛由乾清門過來,見一乘紫簾軿車停於嘉樂門前。嘉樂門的光明司們正與車前的一名侍女爭執,似是車內之人不肯下車並讓光明司們檢查有無違禁之物。
姜遠見那軿車是一品誥命所乘車駕,沉聲道:“怎麼回事?”
一名光明司衛躬身稟道:“姜大人,是容國夫人,屬下只是按規矩辦事。”
姜遠心中一咯噔,容國夫人乃裴相之母,一貫深居簡出。她四十壽辰那日,他也曾前往相府祝壽,皇帝親封一品誥封並賜下珍物,聖眷隆重,令他印象深刻。裴相眼下雖遠在長風山莊養傷,軍政大權皆已交出,但其是否東山再起,重返朝堂,尚是未知之數,這位容國夫人實是得罪不起。
他向屬下襬了擺手,穩步上前,聲音帶著幾分恭敬,但也有幾分肅穆:“禁衛軍指揮使姜遠恭請容國夫人下車,還請夫人謹守宮規。”
車簾紋絲不動,姜遠運力細聽,車內之人呼吸聲極細,卻極平穩。
他只得面上含笑,再道:“屬下有皇命在身,多有得罪了。恭請容國夫人下車,以便讓司衛按宮規辦事。”
車簾仍紋絲不動,姜遠眉頭微鎖,正待再度開口,忽聽得車內傳來極柔媚、極婉轉的聲音,竟不似四十歲女子的聲音,仿若二八年華的少女:“漱霞。”
“是,夫人。”車前青衣侍女嬌應一聲,走至簾前。
車簾輕掀,戴著綠玉手鐲的纖手探出軟簾,將一樣東西遞出,侍女漱霞雙手接過。
姜遠的目光凝在這隻手上,那皓腕雪白,玉指纖纖,腕上的綠玉手鐲輕輕顫了幾顫,仿如碧綠荷葉上的滾滾露珠,眼見就要滑落,消失在簾後,他不由自主地右手微微一動,卻見那侍女漱霞將一方玉印遞至面前。
姜遠回過神來,凝目細看,忙跪落於地:“恭送夫人入宮!”
六一、暗流洶湧
毓芳宮內,帳舞蟠龍,簾飛綵鳳,殿內設了火盆,焚了百合之香,加上各位誥命的脂粉香,盈香飄散一室。
皇親命婦們按品階而立,向皇貴妃高氏行大禮。高貴妃乃莊王生母,雖已過四十,卻保養得十分好,望去不過三十如許,著明黃色大袖禮服,雍容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