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檀木椅寬大厚重,錦墊中,衛昭素袍烏髮,膚色雪白,有著一份無力的清麗。莊王一時看得有些愣怔,半晌方挪開目光,笑道:“你受傷落水的訊息傳來,我急得沒吃過一頓安心飯,下次,可不要這麼冒險。”
衛昭低聲道:“沒辦法的事情,若讓薄雲山過了小鏡河,後果不堪設想。”
莊王點頭嘆道:“薄賊這一反,真讓我們措手不及。高成昨天有密報來,他的五萬人馬現在布在婁山以西,寧劍瑜在婁山的人馬抵不住張之誠,正步步後退,只怕現在高成已和張之誠交上手了。”
衛昭淡淡道:“高成沒經過什麼大陣仗,讓他歷練歷練也好,老養著,他那世家子弟的脾氣只怕會越來越大。”
“只希望他聰明點,別盡替寧劍瑜收爛攤子,儲存點實力才好。”莊王湊近低聲道:“三郎,劉子玉,真是薄賊的人?”
衛昭挪了挪身子,斜睨著莊王:“王爺怎麼問這話?”
莊王笑道:“我不是看三弟前陣子一力招攬劉子玉嗎?裴琰傷重隱退,三弟著了急,見人就攬,若劉子玉真是薄賊的人,我看他怎麼抬得起頭?”
衛昭皺眉道:“靜王爺禮賢下士的名聲在外,縱是對劉子玉親密些,皇上倒還不至於為這個問他的不是。”
“是,只是父皇怎麼拖了幾日,今早才下旨,命刑部嚴審劉子玉一案呢?”莊王沉吟道。
衛昭抬頭:“皇上下旨審劉子玉了?”
“是。”莊王尚不及細說,衛昭已道:“王爺,我要進宮,您自便。”
易五將衛昭扶入馬車中,衛昭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吞下。易五面有不忍,跪下道:“三爺,請保重身子。”
衛昭冷冷一笑,卻不說話。
見衛昭面色蒼白,裹著寬袖白袍,被內侍們用步輦抬過來,陶內侍忙迎上前:“衛大人,皇上正問您的傷,您怎麼不在府中養著,進宮來了?”
衛昭一笑:“知皇上擔心,我已經好很多了,過來讓皇上看看,也好安聖心。”
皇帝早在閣內聽到二人對話,便在裡面叫:“三郎快進來,別吹了風。”
衛昭推開內侍的相扶,慢慢走入閣中。皇帝扔下手中的摺子,過來摸了摸他的手,皺眉道:“這回可傷了本元了。”
衛昭低聲道:“能為皇上受傷,三郎心中歡喜得很。”
皇帝聽得開心,習慣性便欲攬他入懷。衛昭身軀一僵,馬上哆嗦了一下,雙手攏肩。皇帝用心探了探他的脈搏,皺眉道:“看來太醫院的方子不管用。”
“倒不是太醫院的方子不管用。是三郎自己心急了些,今早運岔了氣。”衛昭雪白的面容閃過一抹緋紅,皇帝知他氣息有些紊亂,忙握住他的手,向他體內輸著真氣,待他面色好些,方放開手。
衛昭在龍榻上躺下,將身子埋在黃綾被中,悶悶道:“在這緊要關頭,偏受這傷,不能為皇上分憂,是三郎無能。”
皇帝搖了搖頭:“你先安心養好身子,我還有任務要派給你。”他拿起一本案頭上的摺子,微笑道:“為了找你,下面的人可費了心思。寧劍瑜不知你已回了京,派了大批人沿小鏡河沿線找你,說是隱約發現了你的蹤跡,這就趕著上摺子,好安朕的心。”
衛昭抬頭看了看,冷冷道:“真讓他們找著了,劉子玉的人也會找得到我,我還不一定有命回來見皇上。”
皇帝點頭道:“是,寧劍瑜上這摺子時,還不知你已回了京,朕已下旨,命他收回尋找你的人馬,用心守住小鏡河。”又道:“劉子玉享譽多年,門生廣佈,還真是有些棘手。”
衛昭道:“依臣看,劉子玉一案,不宜牽連太廣。薄賊這麼多年,與朝中大臣們也多有來往,若是一味牽連,怕人心不穩。”
“朕見這幾日人心惶惶的,也知不能株連太廣。唉,沒一件事情順心的,庫糧出了問題,嶽景隆已逃了回去,只怕嶽藩反就是這幾日的事情。”
衛昭幽然嘆了口氣:“皇上還得保重龍體,這些個賊子們,慢慢收拾便是。”
皇帝邊批摺子邊道:“高成那五萬人只怕不抵事,寧劍瑜挺得辛苦,王朗的人馬還沒有到位,這西南的兵馬又不能動,朕總不能把京畿這幾個營調過去。”
“那是自然,這幾個營得護著皇上的安危。”衛昭緩緩道:“不過憑小鏡河和婁山的天險,當能擋住薄賊。怕只怕,桓國趁人之危,寧劍瑜兩線作戰,可有些不妙。”
皇帝正憂心這事,便停住手中的筆:“寧劍瑜顧得小鏡河便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