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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裴琰握著茶盞的手在空中停住,眼中露出笑意:“哦?走得倒快。”

安澄也笑道:“衛三郎還真是不要命了。”

“他哪有那麼容易死?”裴琰悠悠道:“這麼多年,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小小年紀入慶德王府,在那個混世魔王手下存得性命,又能如願被送入宮中,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你當他是那麼容易就死的嗎?只怕,傷到幾分幾寸,都是他事先算計好了的。”

“看來,程氏姐妹當是他的人無疑。”

裴琰點頭:“嗯,玉間府這出戏,三郎是一箭三雕啊。”

安澄想了想:“屬下只想到兩隻。”

“說來聽聽。”

“第一,自然是刺傷小慶德王,嫁禍給皇上,小慶德王縱是不反,也定會與嶽藩暗通聲氣,讓嶽藩放心作亂;第二,衛三郎要裝成是為決小鏡河受的傷,逃過皇上的懷疑,可皇上精明,定從傷口看得出大概是何時所傷,傷到何種程度,衛三郎在玉間府‘行刺受傷’,正是二月初六,日子差不離。”

裴琰笑道:“你想想,這出戏,讓程盈盈假裝‘救’了小慶德王,再加上小慶德王的風流稟性,程氏姐妹要暗中影響玉間府數萬人馬,在那裡興風作浪,怕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吧?”

安澄搖頭嘆道:“衛三郎為了將天下攪亂,可算是費盡心機啊,甚至不惜以命搏險,令人生畏。”

“嗯。他處心積慮,利用姚定邦這條線,將薄公逼反。這三個月又一直假裝成在隴州調查薄公,薄公這一反,他自然便只有假裝是決小鏡河時受傷落水,才能釋皇上的疑心。”

安澄卻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讓人決了小鏡河,讓薄公一直南下,打到京城,豈不更好?”

裴琰微微一笑:“我早猜到他要派人決小鏡河,還讓劍瑜小小地幫了他一把。”

安澄等了半天,不見裴琰繼續說下去,知這位主子秉性,不敢再問。

裴琰再想片刻,道:“他們一直是三個人嗎?”

“是。一個趕車的,身手稱得上是高手。衛三郎和江姑娘始終在車中,他們晚上有時投店,有時也趕路。”

裴琰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安澄跟他多年,聽他冷哼之聲,心中一哆嗦,遲疑片刻,小心翼翼道:“相爺,算算行程,明天他們便可到達南安府,您看―――”

裴琰慢慢呷著茶,看著春光底下疊翠的山巒,看著那漫山遍野開得燦爛的杜鵑花,平靜道:“讓人將‘靜思亭’收拾收拾,明天,我要在那裡,好好地會一會衛-三-郎!”

尚是二月,春陽便曬得人有些暖洋洋的著不上勁。山野間的杜鵑花與桃花爭相開放,燦若雲霞,美如織錦。春風徐過,花瓣落滿一地,妃紅儷白,香雪似海。

由香州一路往東而行,這日,便進入了南安府境內。

馬車緩緩而馳,春風不時掀起車簾,露出道邊的濃濃春光,江慈卻再也無心欣賞,坐立難安。

衛昭傷勢有所好轉,已不再昏迷,他斜倚在榻上,盯著江慈看了良久,忽道:“你怕什麼?”

江慈一驚,垂下頭去。

衛昭見她雙頰暈紅,手指緊攥著裙角,問道:“還是不想回少君那裡?”

江慈壓在心底多時的傷痛被他這一句話揭起,眼眶便有些溼潤。衛昭看得清楚,笑了笑,坐到她身邊,低頭凝望著她:“少君早就等著我將你送回去。他還不知我正要將你送回長風山莊,我得給他一個驚喜。”

江慈抬起頭來,哀求道:“三爺,您能不能―――”

衛昭合上雙眸,靠上車壁,江慈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淚水便簌簌掉落。

衛昭有些不耐:“少君有什麼不好?別的女子做夢都想入他相府,你倒裝腔作勢!”

江慈狠狠抹去淚水,怒道:“我不是裝腔作勢,他相府再好,與我何干!”

“他不是為你動了心嗎?還為救你而負傷,以他之為人,可算極難得了。”衛昭靠近江慈耳邊,悠悠道。

江慈搖頭,語氣中有一種衛昭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哀傷:“不,我從來不知,他哪句話是真話,哪句是假話,更不知,他到底把我看作什麼人―――”想起那難以啟齒的草廬之夜,那夜如噩夢般的經歷,想起這馬車正往長風山莊方向駛去,江慈雙手互絞,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衛昭盯著她看了許久,道:“你真不想回去?”

江慈聽他語氣似有些鬆動,忙抬起頭:“三爺。”

衛昭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