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會對你下毒手的,你自己放機靈點就是。”
裴琰只是叩頭,並不說話,裴夫人又道:“你離開朝中之前,先吩咐崔亮把那件事給辦了,你給崔亮配了個丫頭,是想收他的心吧?聽說那丫頭廚藝挺不錯,讓你都不回慎園用餐了,倒是難得。”
裴琰眉頭微蹙,不敢抬頭,低聲道:“我見子明似是傾心於那丫頭,便把她放在西園服侍子明。”
“是嗎?”裴夫人輕聲道:“若真是如此,我倒也安心了。”
裴琰行了一禮,正要退出,裴夫人忽道:“這個月二十五,是黃道吉日,我想替你將漱雲收了做偏房,你可有異議?”
裴琰腳步頓住,良久方輕聲道:“孩兒一切聽憑母親做主。”
這夜的月光,亮得有些駭人,夜霧也濃得有些異樣。裴琰長久立於園中,任寒冷的露水爬上雙眉,也不曾移動半分。
漱雲握了件披風走到他身邊,柔聲道:“相爺,夜間風寒露重,添件衣裳吧。”
裴琰任漱雲替自己繫上披風,低頭看了她一眼,忽緊捏住她的右臂。漱雲有一瞬間的慌亂,片刻後又慢慢鎮定,掛上柔媚的微笑仰頭望著裴琰。
裴琰看得清楚,將她一推,往外便走。漱雲跟上幾步,見他大步出了慎園,身形搖晃,倒退兩步,摸著園中石凳坐落,眼角滑下數滴淚珠。
裴琰喝住隨從,一個人在相府內慢慢走著,待月上中天,才發現已走到了西園門口。值守的長風衛過來向他行禮,他將手微微一擺,輕輕推開西園木門。
園內,崔亮居住的偏房漆黑一片,似是已經睡下,江慈的廂房倒還透著縷昏暗的燭光。裴琰慢慢走到窗前,透過窗格縫隙向內望去,房中卻空無一人。
他一愣,回頭望向崔亮居住的偏房,踏前兩步,又停了下來。良久,他猛然轉身,卻和一人撞了個正著。
江慈端著盆水,被裴琰這一撞,渾身溼透,怒道:“相爺,深更半夜的,你遊魂啊?!”
裴琰卻不可自抑地笑了笑:“你深更半夜端著盆水,倒比我更遊魂。”
夜風拂來,江慈衣襟溼透,不由打了個噴嚏,裴琰覺有唾星濺到自己臉上,眉頭緊皺,將江慈一推:“真是沒規矩,不知道站遠些。”
江慈見他滿面厭憎之色,氣道:“真要打起噴嚏來,誰能控制住,不信你打一個試試。”
裴琰只是用袖擦面:“快去給我打盆水來。”
江慈無奈,只得再端過盆水,見裴琰並無動作,知他是被人服侍慣了的,只得又擰了熱巾,胡亂在他臉上擦了幾下,將熱巾擲回盆中,回身便走。
這一耽擱,身上的溼意又重了幾分,她邊走邊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鼻息漸重。
她回到廂房,卻見裴琰跟了進來,惱道:“相爺,這是我的房間,我要換衣服,也要睡了,勞煩您出去。”
裴琰一笑,走到榻上躺落下來,雙手枕於腦後,閉上雙眼,悠悠道:“這是我的府第,我想睡哪裡就睡哪裡。你換吧,我不看便是。”
江慈拿他沒有一點辦法,只得跑到另一邊的廂房,換過乾淨衣裳,也不回房,走到院中,坐於石凳之上,望向空中明月,想著心事。
師姐這麼急去找易寒,也不知出了什麼事,得想辦法去見一趟素大姐,問問清楚,還得祈求素大姐將自己的話帶給了衛三郎,能與他見上一面,想辦法拿到解藥才行。
正胡思亂想間,裴琰在她身邊坐落。江慈起身便走,裴琰卻拉住她的左臂:“反正你也沒睡,隨我走走。”
二人在相府內慢慢走著,裴琰見江慈不停打著呵欠,笑道:“你可真是又貪睡又好吃,要都象你這樣,我們這些做官的,也不用上朝、不用辦事了。”
江慈默默走出數步,忽然回頭道:“相爺,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
“你每日和別人爭來鬥去,算來算去,活得不累嗎?”
裴琰大笑,負手行於江慈身側,悠悠道:“這種爭來鬥去、算來算去的遊戲,又緊張又刺激,其中自有無窮的樂趣,要是鬥贏了還可以給我帶來無窮的利益,我為什麼要覺得累?我倒想看看,這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將我鬥倒!”
江慈側頭望去,只見他俊目生輝,神清氣定,身形□,之前隱有的一絲落寞與傷楚已消失不見,了無痕跡。
深夜風寒,江慈隨著裴琰在相府內再走一陣,只覺寒意陣陣,又見裴琰不再說話,走到一回廊時,終忍不住道:“相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回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