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朝軍隊也被這咆哮聲震得一驚,田策穩住身形,冷聲道:“盾牌手,上!”
宇文景倫將手往下一壓,箭旗落下,鼓聲急促如雨,伴著這激烈的戰鼓,漫天箭矢射出,麗日在這一刻黯然失色。
華軍也不慌亂,盾牌手上前掩護,弓箭手位於其後進行還擊。但桓軍盡起所有弓箭手,輪番上陣,華軍本人數少於對方,便有些吃不住箭勢,眼見對方箭陣步步向前,田策的帥旗也稍稍向後移了些。
宇文景倫看得清楚,右手再是一揮,投石機被急速推上,在箭兵的掩護下,不斷向壕溝後的華軍投出石子,華軍盾牌手紛紛倒地,弓箭手失了掩護,便有許多人倒在了箭雨之中。
易寒見時機已到,一聲清嘯,縱馬前馳。他鐵甲灰袍,右手持劍,領著先鋒營上千人瞬間便衝到了壕溝前。
易寒領著的這上千人均是桓國一品堂的技擊高手,趁著華軍前排箭兵被打得有些慌亂,易寒領頭離馬騰空,手中劍光如雪,直撲壕溝對面。
這上千人一落地,便將華軍弓箭手們殺得潰不成軍,華軍箭兵步步後退,倒將自家上來接應的步兵衝得有些散亂。易寒身形如鬼魅般在陣中衝殺,一品堂的高手們也是拼盡全力,華軍雖人數眾多,將易寒所率之人圍在中間,但已被這一波衝擊衝得有些狼狽,主力軍離壕溝又遠了些。
這邊桓軍急速跟上,將木板架上壕溝,華軍弓箭手早被易寒率領的死士這一輪冒死攻擊逼退了數十步,便來不及相阻。桓軍騎兵迅速踏過壕溝,鐵蹄震響,殺聲如雷,在山谷間奔騰肆虐。
易寒持劍,躍回馬背,看著馳過壕溝的桓軍越來越多,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左手輕輕撫上左腿的傷口,與遠處王旗下的宇文景倫相視而笑。
宇文景倫見時機成熟,催動身下戰馬,疾馳而出,大軍隨即跟上,如潮水般向壕溝後捲去。
華朝帥旗下,田策微微一笑,平靜道:“撤。”
號角吹響,華軍步步後退,只弓箭手掩在最後,將桓軍的攻勢稍稍阻住。
宇文景倫帶著中軍越過壕溝,眼見田策帥旗向山間移動,隱覺不妙,滕瑞已趕上來:“王爺,只怕有詐!”
話音剛落,山谷兩邊,“呯”聲巨響,滿山青翠中突起無數寒光,上萬人由灌木叢中挺身而出,人人手中持著強弩,不待宇文景倫反應過來,這比尋常弓箭強上數倍的強弩射出無數利矢,箭雨如蝗,戰馬悲嘶,士兵倒地,短促的慘呼不斷響起,桓軍先衝到山谷中計程車兵不多時死亡殆盡。
宇文景倫尚有些猶豫,山間華軍忽爆出如雷的歡呼,一杆巨大的帥旗臨空而起,帥旗中央,紫線織就的“裴”字如一頭猛虎,張牙舞爪,在風中騰躍。
宇文景倫一驚,滕瑞也從先前見到強弩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急道:“王爺,裴琰到了,不可冒進。”
“撤!”宇文景倫當機立斷,桓軍號角吹響,前後軍變陣,迅速撤回壕溝後,滕瑞轉身間向易寒急速道:“易堂主,能不能幫我搶一個強弩回來?”
易寒修眉一挑:“好!”他身形拔起,雙足在灌木上急點,灰袍挾風,手中長劍拔開漫天矢影,右足蹬上一棵松樹,身軀迴旋間左手劈空奪過一名華朝士兵手中的強弩,再運起全部真氣,由山間急掠而下,落於地面,與前來接應他的一品堂武士們會合,迅速跟上大部隊,撤回壕溝之後。
“裴”字帥旗在山間迅速移動,華軍將士齊聲歡呼,士氣大振,氣勢如虹,再度回攻。桓軍先前為過壕溝搭起的木板不及撤去,華軍迅速衝過壕溝,桓軍回擊,雙方在平野間再次激鬥,廝殺得天昏地暗,直至申時,人馬俱疲,方各鳴金收兵,再次以壕溝為界,重新陷入對峙之中。
山谷中,平野間,血染旌旗,中箭的戰馬抽搐著悲鳴,屍橫遍野,鮮血漸成褐色。白雲自空中悠然捲過,注視著這一片綠色蔥鬱中的腥紅。
宇文景倫立於王旗下,看向對面華朝軍中那面迎風而舞的“裴”字帥旗,陷入沉思之中。
戰馬的嘶鳴聲將他驚醒,他轉身望向滕瑞:“滕先生,裴琰此番前來―――”
見滕瑞似未聽到宇文景倫說話,只是反覆看著手中那具強弩,易寒推了推他:“滕先生。”
滕瑞“哦”了聲,抬起頭,宇文景倫微笑道:“先生,這強弩,是不是有什麼不尋常?先前所見,它的威力驚人。”
滕瑞緩緩點頭,默然良久,輕聲道:“這是‘射日弓’,唉,真想不到,竟然會在華朝軍中,見到這種強弩。”他望向南面華軍,眉頭微皺,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