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著太子逃開香爐,看著他手刃衛昭,卻仍未能救出皇帝和太子,都悲從中來,再度放聲痛哭。
裴琰哭得一陣,慢慢爬起來,可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他又掙扎著爬了起來,轉身走向顯彰門。他渾身是血,一瘸一拐,身上還沾滿了碎土石屑,面上神情悲痛萬分,淚水長流。
肅海侯在顯彰門前跪地痛哭,眼睛卻緊盯著踉蹌走來的裴琰。董學士迴轉頭,向肅海侯微微搖了搖頭。
肅海侯正有些猶豫,只聽得南面劍甲輕響,靴聲橐橐。他急速站起,但見數千人戎裝輕甲,擁至玉帶橋前。
這數千人陣形齊整,一至玉帶橋前,便如鷹翼般散開,展護左右。他們雖人數遠少於肅海侯的人馬,但氣勢懾人,散發著鋒銳無比的殺氣。
裴琰面上滿是悲痛之色,哽咽道:“你們怎麼來了?”
童敏快步過來,大聲道:“莊王的人在京城謀逆,我等恐聖上有難,特來勤王護駕!”
裴琰揮淚泣道:“可惜,來遲一步了!”
他緩步走過玉帶橋,肅海侯身形動了動,董學士再向他搖了搖頭,肅海侯也知長風衛既然趕到,已無法下手,再說裴琰當眾救駕除奸,亦無藉口除他,只得一聲暗歎,退回原處。
裴琰滿臉淚水,腳步踉蹌。童敏忙與數十名長風衛一擁而上,將他接回陣中。
裴琰放下心來,又轉身面向方城,伏地痛哭:“皇上,太子!”長風衛們也齊齊跪下,靴甲之聲,不絕於耳。
此時,姜遠也帶著人進到方城查探一番出來,大哭著向董學士拜倒,眾臣終知皇帝和太子再無生還可能,更是哭聲震天。
董學士哭得一陣,起身大聲泣道:“皇上既已薨逝,國不可一日無君——”
裴琰先前見童敏暗號,知靜王無恙,再聽董學士這番話,不由嘴角微微勾起。卻聽得董學士的聲音傳入耳中:“所幸蒼天憐見,太子身體染恙,方城風大,太子奉聖上口諭留下,未遭逆賊毒手。”
裴琰大驚,猛然抬頭,只見肅海侯正向著自己微笑,那笑容似一刃無聲的劍,直刺他心頭。
玉帶河前,肅海侯的人馬如潮水般向兩邊退開,十餘人擁著身披金絲斗篷的太子,急速走來。
裴琰剎那間明白,在前來皇陵的車駕上,真假太子便已掉包,隨著皇帝踏入方城、死於莊王之手的,只是一個替死鬼而已。他眼皮一跳,垂下頭去。
太子撲至玉帶橋前,“撲嗵”一聲跪下,伏地痛哭:“父皇!”他哀聲欲絕,轉眼間便是涕淚縱橫,片刻後哭得喘不過氣,倒於地上。
董學士與肅海侯低泣著過來,一左一右,將太子扶起。董學士泣道:“請太子保重龍體。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既已薨逝,請太子速速登基,以平定大局。”
太子哭得死去活來,半晌方略顯清醒,無力道:“一切都由董卿主持罷。”說罷,又是痛哭,終哭至力竭,倒在肅海侯胸前。
董學士放開太子,緩慢站起,裴琰也正好抬頭看去。寒風中,二人眼神相交,俱各鋒芒微閃。
裴琰肩頭和左腿傷口劇痛,所受內傷也漸有壓不住的趨勢。他面上浮現悲慼之色,掙脫童敏等人的攙扶,踉蹌前行,走至太子身前,緩緩跪下,痛聲道:“請新皇節哀!”
董學士似聽到一顆心落地的聲音,他閉上雙眼,又慢慢睜開,仰頭望向慘藍的天空,由胸腔籲出一口長氣。寒風吹來,他這才發現,自己已是全身大汗,雙足也在隱隱顫抖。
方城內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映紅了數萬人悲痛欲絕的面容。薄雪下的山巒,則沉寂無言,默默看著顯彰門前黑壓壓伏地慟嚎的人影。
長風衛隊末,一人悄悄退出功德門,展開輕功,急速奔過皇陵大道,踏著殘雪泥濘,沿密湖急奔,到了一棵大松下,從左折向山巒。
山巒上的雪松林中,當第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時,周遭樹木上的積雪簌簌而落,裴子放衝前幾步,望向皇陵。
按原先約定,待高成率兵假扮禁衛軍殺入方城,將皇帝太子除掉,裴琰和衛昭乘亂殺死莊王后,長風衛便會出現,與光明司、禁衛軍一起以“擒拿逆賊”之名攻打河西軍。那時,長風衛將放出煙火,自己帶著的這批精兵就可直奔皇陵,“奉靜王之命,勤王平叛”,最後平定大局。
可此刻,這爆炸聲由何而來?見皇陵上空濃煙滾滾,火光豔烈,他瞬間便是汗流浹背。
族侄裴玘過來,滿面焦慮,道:“叔父,怎麼辦?”
裴子放目光徐徐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