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第一次跑。
當初篤突然出現,薛青身份陡然揭破的慌張過後,在野外為什麼會遇到薛青大家心裡都有了思量,尤其是聽到家裡社學張蓮塘三方的描述....那是騙啊。
“戈姐姐是當娘當久了,自己的孩子說什麼就信什麼。”妙妙道,看著滿天的濃墨,“這個青子少爺啊聰明的很呢。”
貨郎蹲在地上,摸著腿上綁著的冰涼的刀片,其上黏黏糊糊,那是一路殺過來的擦也擦不幹的血,自己的以及他人的,道:“其實也可以理解,她到底還是個孩子,讀書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突然被扔到這般地方,血肉橫飛你死我活的,怎麼可能不害怕...也許再等一會兒適應了就不怕了。”
妙妙笑了,道:“就是說啊,不該讓她跟著篤大人的...篤大人那邊殺人最嚇人了,肯定嚇的不敢走路了...我們再等等咯。”
貨郎嗯了聲蹲在地上看著一片漆黑的夜色,點頭:“是啊是啊。”
二人之間沉默下來,此時此刻累極了,沒有力氣說笑了,看著漆黑的夜色,摸著手中的刀,七月的夜涼如深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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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夜色依舊。
秦潭公的廳房內有人在不停的踱步,又猛地停下看向几案前喊了聲公爺,然後才發現秦潭公並沒坐在白虎椅子前,他忙扭頭看,秦潭公坐在書架下的矮凳子上,正手指沾了沾嘴唇,將手裡的書掀過一頁...
“公爺。”他上前道,“按計劃此時應該已經開始了。”
秦潭公嗯了聲,認真又專注的看著書卷,不知道看到什麼有趣的,臉上浮現笑意,眼角浮現微微的皺紋。
“公爺。”那人提高聲音道,“我不放心啊,地宮要是真被開啟了...只圍殺篤他們,地宮那邊的防守是不是太簡單.....”
秦潭公抬頭看他,道:“放心吧,我在意的並不是地宮會不會被開啟,我在意的是人的死活。”
他將書合上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擋住了書架前的燈火,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物永遠比不了人,人死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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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丘上的石塊冰涼刺骨,這不是七月該有的觸感,薛青伸手撫著,想著這是哪裡來的帶著這種天然屬性....裴焉子說沙土是方遠山的。
一隻手向上,似乎吸盤一般緊緊貼住,另一隻手再向上,暗夜裡的身影在圓丘上游移無聲無息。
“....你不怕涼嗎?”
一個略帶嘶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薛青的動作停下似乎有些僵硬,抬頭看去,暗夜裡一個人影站在圓丘上,並不是圓丘頂上,而是圓丘壁上.....這種景象薛青並不是沒有見過,當初四褐帶她爬六道泉山的時候就展示過,這種緊緊依著一塊凸出的石頭就能如履平地的輕鬆,雖然不想承認但她到現在也還做不到。
這個男人不僅年紀同四褐先生,功夫大概也如此。
薛青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我以為你不會這麼快發現我。”
上方的黑影發出笑聲,笑聲很平和甚至有些和藹,他伸手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劍,夜風吹來衣決飄飄恍若仙....:“我其實不是要殺你,小姑娘。”
薛青點頭道:“是,我知道,若不然先前我們也不會在這裡相安無事。”她伸手也從背後抽出竹杖,此時她的一隻手兩隻腿還貼緊圓丘壁,握著竹杖的姿態笨拙而難看,比不上此人仙姿。
黑影道:“對於我左膀右臂來說,一擊必然是要中的,所以今晚我只打算出手一次,就是殺掉篤。”
薛青注意道他一個奇怪的稱呼:“左膀右臂?”
黑影點頭:“我的名字,因為公爺讚我為他的左膀右臂,我以此為榮所以當做名字。”
跟秦潭公封公侯差不多的套路,薛青失笑,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黑影沒有笑,道:“小姑娘你少見多怪了...你之所以回來,是想攔我一攔,替篤消耗我幾分,用你手掌裡藏著的毒藥之類的東西...”
薛青道:“是的,我只是來看看有沒有可趁之機...並不打算跟你拼命。”她貼在圓丘壁上的手卷起,啪嗒一聲似乎有什麼落地。
黑影並沒有對她扔掉是毒藥還是暗器而在意,道:“你果然還是太年輕了...我既然是要殺篤的,其他人的死活我是不會理會的,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