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北勉強笑了笑,躲開了曾白楚的眼睛:“我先睡一下吧。”
終於躺到了熟悉的床上,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謝一北醒來時看著床頭櫃上的鬧鐘和拉上的遮光窗簾,一時竟搞不清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夜裡。
他猶豫了一下走進客廳,曾白楚正在陽臺打電話,看見他後又說了幾句便收線進屋。
平時兩人相處時總是謝一北處於主動。這下他不說話了,曾白楚看起來竟然也會開口。
“你想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謝一北想了想:“我想吃你做的雞蛋羹。”
‘“好。”
曾白楚在廚房忙活的時候,謝一北一個一個房間地在屋子裡轉悠了一圈。他的手指撫過那些熟悉的傢俱,也不知道是想要記住這裡,還是想要徹底忘了這裡。
兩人同睡的大床上有兩床同一系列的被子。其實他是有自己的臥室的,卻硬是和曾白楚擠了那麼久。也難為他了,居然一直能忍耐得下去。
陽臺上的衣服不知道被誰收了。就是在那雕花的鐵柵欄邊,他曾經借酒主動親吻了那人。不知道他那時是什麼心情。不過送上門來的,不要也是白不要吧。
洗漱臺上還擺著情侶的牙刷和刷牙杯。謝一北每天早上都搶著用浴室,因為冬天後洗澡的有之前的水汽會暖和一些。他還總是喜歡在有霧氣的鏡子上寫字,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沒有注意過。想必是覺得很幼稚可笑吧。
客廳的魚還不緊不慢地遊著。謝一北看了看它們癟癟的肚子,將手指貼在了魚缸的一側。半天魚還沒有游過來。
“怎麼那麼笨啊。”謝一北輕聲道,還是撒了幾粒魚食進去。
謝一北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曾白楚正端著雞蛋羹出來。他將碗擺在餐桌上,甚至連勺子都準備好了,順勢就在謝一北身邊坐下看著他。
謝一北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正在快要發毛時,曾白楚突然開口了:“對不起。”
“……什麼?”
“害你被抓走的事。對不起。”
謝一北怎麼也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句,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一勺一勺慢慢吃著雞蛋羹,突然又覺得面前這個人有種強烈的陌生感。
事到如今,他又何必再演戲?他的話到底幾句是真幾句是假?
難不成是覺得不能這麼輕鬆放過自己,還想將那親身飾演的假情假意的戲碼繼續玩下去?
食不知味地吞了幾勺,謝一北索性直接說:“那天你給那個男的打電話時,我一直在旁邊聽著。”
曾白楚明顯地一愣。
“你就看在我們……就看在我至少給你當了這麼久保姆的份上,你好好回答我幾個問題,成不成?”
“你問。”剛才的猶豫和歉意彷彿只是一瞬間的事。曾白楚朝椅背上一靠,已經恢復了波瀾不驚的神色。
謝一北又往嘴裡送了兩勺,一時竟不知道從哪問起。
“將我推下去的那個人,是你們提前安排好的?”
“那些人都是H市地界上給錢就幫忙辦事的小混混。用錢很容易收買了。”曾白楚道,“時間太緊,溝通上出了些問題,他也不會辦事,就將你直接丟下去了。我讓人在下面準備好了的。”
謝一北點了點頭,他介意的不是這個:“這麼說你早就知道可能會有綁架這回事了?沒機會溝通,你們是怎麼找到那裡的?”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你派人一直跟著我?”
曾白楚猶豫了一下:“是。”
再往下謝一北也不想再問了。答案已經昭然若揭。恐怕在事情發生之前曾白楚就已經對他起了疑心。這次綁架恐怕根本不是一場意外,而是順水推舟對他的一次試探——看他是否會答應與對方合作,是否是處心積慮為了報仇而來。既然如此,那禿頂男在曾白楚生意上做的手腳恐怕早就被查出來了吧。把他扔在那裡,至少還有將計就計轉移禿頂男注意力的作用。真是一箭雙鵰。
“那麼,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誰?”
“……是。”
謝一北點點頭,已經不想知道那天他闖入他家是巧合還是別有預謀了。
“我父母的車禍是你做的?”
“是。”
“公司的破產也是你策劃的?”
“是。”
謝一北苦笑了聲。他知道曾白楚不屑於撒謊才這麼直接地問他,此刻卻有些恨他□裸的誠實。
“為什麼?”
曾白楚猶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