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急著走了?”
“我……留你一個人在這鬼宅不放心,你晚上要是冒失的出去,撞到鬼怎麼辦?咱們兩個人,陽氣壯盛些,或許鬼就不敢來了。”
蠟燭已經點起來,兩支蠟燭燭光搖曳,照得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嘴唇緊緊閉著,雙手握緊拳頭,隨時都可能搗一記鳳眼拳出去,看得出心裡怕到極處。范進笑道:“三姐,你待我真好。古人說紅袖添香夜讀書,有你陪我,這書念起來就有精神了。”
“別……別胡說。讓人聽到,可不是好玩的。”全新的環境,孤男寡女,梁盼弟緊張之餘,心頭又有一絲竊喜。至少在這裡,沒有鄉鄰的目光,沒有那個防自己像防賊一樣的範大嬸,也沒有視自己為狐狸精的胡大姐兒。身邊只有范進,想著白天兩人收拾房間的樣子,她只覺得心裡有一種異樣的甜蜜,如同一連喝了幾杯燒酒,讓她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紅袖添香……早知道,我就找身紅衣服來穿。現在這衣服不是紅的,也沒有香,天天殺狗,身上除了魚腥味就是狗肉味,難聞死了。”
“誰說的?我可不信,來讓我聞聞看,到底香不香。”范進嬉笑著將頭湊過去,卻被梁盼弟紅著臉推開。“好生讀書,不許亂動。你都是個大人了,不是過去村裡那個小孩子,得有點分寸。姐這房子白讓你住,你就唸書給姐聽,就當抵房租了。姐就喜歡聽你念書,好生著念,不許亂說亂動。”
范進捧起書本,高聲朗讀著,梁盼弟雙手託著下巴,看著范進的嘴巴微微張合。她實際聽不懂這個男孩子在唸什麼,只是覺得看到他的臉,心裡就莫名的安寧。
當初在村子裡,跟著范進學讀書寫字,學那些奇怪的道理時,她的心裡實際就已經滿是這個少年。明知道兩人年紀差了接近十歲,對方甚至只是個大孩子,這種感情註定不會被接受,但還是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曾經的范進在村子裡並不出色,雖然讀書,但是人很木訥,既不善於交際,也不懂得為人處世之道。在梁盼弟看來,這樣的孩子多半要成為個書呆子,最好的結局也無非是當個私塾先生。長大以後必然刻板而又無趣,因此也不想與他有什麼接觸。直到范進主動為她出頭,幫著她講道理時,梁盼弟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看錯了他。
她崇拜這個男孩,發自內心的崇拜他。這一點說來有點可笑,她比這個男孩大了將近十歲,而且還有身功夫,但是在這個男孩面前,她反倒覺得自己才像個孩子。幼稚無知,什麼都不懂。
唸書人就是不一樣,年紀不大就知道那麼多學問,那麼多道理。更為重要的是,他願意把這些東西教授給自己知道,而不像村裡其他人那樣鄙視或是敵視自己。她享受每天學習的過程,享受著對方的教授,享受著兩人相處的每一分時光。
重男輕女的父親,除了教武藝就是打罵,嫁了人又繼續捱打,直到與范進交往,她才真正感覺到生活的快樂與可貴。有幾次,她甚至想過不顧一切的實現自己的願望,但終究還是用理智把那瘋狂的念頭壓下來。
她知道,他們兩人註定屬於兩個世界,是不該走在一起的,那樣只會害了這個好孩子,自己不能這麼做。之所以答應離開村子,也未嘗不是存了揮劍斷絲的念頭,在村外的那一抱,固然是想著破釜沉舟,但也是想著乾淨利落地了斷這份念想與孽緣。
於廣州辛苦打拼,每天忙碌著生意,讓她沒時間想這個男人,再加上範母的決絕,也讓她的心漸漸變涼。本以為這一切就這麼過去,直到重逢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只是把想念藏了起來而非磨滅。一旦重逢卻似野火燎原一般,勢不可擋!
遠方傳來打更的聲音,兩梆兩點,天已經過了二更。范進見梁盼弟的眼皮不住的向一起碰,就放下書本道:“三姐,天色不早,我們睡吧。”
“啊……你困了?那好,姐給你去鋪床,明天早上我來叫你。”
“姐,你要走?”
“是啊,你要睡覺了,姐自然也要走了。”
“城門都關了,姐還能去哪?再說,你不是怕鬼迷了我麼?你……留下吧。有你在,什麼鬼我都不怕。”
梁盼弟彷彿被蠍子蟄了一下,猛地跳起來,向後退了半步,呵斥道:“進仔,你胡說些什麼!姐在這裡是陪你讀書,你不要想到歪處去。我們……我們孤男寡女的,怎麼好在一起住?城門關了也沒關係,我去二姐家借宿,或是找個什麼地方睡都行,總之不會留下的。你不許胡思亂想,趕快去睡覺。”
范進道:“我沒胡思亂想啊,現在天氣熱,姐可以睡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