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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部分

不曾為此,就真的要怕了他。當日嚴分宜一手遮天,我照樣要與他鬥一鬥,難道他張江陵就是老虎?再者我講學之時,就對門下說過,凡有血氣者莫不為親,師友之義不輸家人之義。瘦梅聽過我的課,於我而言,就是學生,如果對學生見死不救,豈不是有違我做人治學之道?日後,我又有什麼面目,見自己的門人子弟?這個人我是必要救的,如果因此要承擔風險,也是我為道而殉身,何足懼?”

齊墨軒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好點頭道:“那……夫山兄你可要保重。我且先派人通知家兄,讓他做個準備。”

“不必了。”何心隱一整衣袍,“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門。我的心中無私,刀斧權柄,於我何加?來人,且隨我去知府衙門走一遭。”

於是當日人們便看到,一支百人規模的隊伍,入城之後直奔知府衙門,時間不久,就有人將其中領頭者請入衙內,至午後開中門送出,是為軟進硬出之禮。隨後民間便有輿論傳開:夫山先生營救簡瘦梅,知府被其說動,這一案,可能要有反覆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誅心(上)

嶽麓書院正式定名是在宋朝,在此之前,既有僧人在原址辦學,既是書院又是名勝。朝代幾經變遷,時而重文輕武,時而重武輕文,但只要是個正常的朝代,想要統治的長久,真正在地方上話事的,最終都會是讀書人。

這些人的立場或許迥異,但是興辦文教,維護書生利益這部分主張,差異總是不大。大量的資源經費砸下去,書院的維護工作就比較到位,幾百年風刀霜劍斬下來,非但沒有把書院斬得支離破碎反倒是越發興盛起來。

正德二年,王陽明於嶽麓講學,正德四年,官府拆毀了道林寺改建為書院,其規模也就越發宏偉。白牆青瓦的外觀,樹枝鑽出牆外,此時已是秋季,枯黃的葉子在風中飛舞,多了幾分肅殺之意,若是夏季來,這便是極好的景緻。

十二級臺階上,便是高大巍峨的門樓,左右貼有“惟楚有材,於斯為盛”的對聯。大門之後,院左便是文廟,過了二門,則是講堂,以及半學齋、校經堂、明倫堂等建築。濂溪祠、崇道祠等祭祀祠堂,就在講堂左右分設,人們到了這裡,可以先去燒香祭拜,再到講堂聽課。

何心隱講學有教無類,不搞門檻,除了讀書人,販夫走卒普通百姓都可以來聽講。每次聽講者,都超過千人。其中有的來聽講學,有的想趁機做點生意,還有的乾脆就是想來看看漂亮女人。嶽麓的情形與他處講學一樣,人山人海擁擠不動,聽講者三教九流都有,打扮各異。既有穿長衫的書生,有與穿短衣的苦力,甚至還有些著飛魚服蟒的清樓女子也在其中,千奇百怪不一而足,是以幾個女裝書生混在裡面,也沒人在意。

這群人自大門一路遊覽進來,興致極高,看的出,他們的興趣不在聽講,純在遊山玩水。其實來聽講的人裡,本身也有不少是來看熱鬧的,對這一點倒不覺得奇怪,只看兩眼,就去忙自己的事。

這些書生中,為首的是張家三公子張懋修以及張氏姐弟兩個,在他們身旁則是范進,另外幾名同行書生則跟在後面。

跟著張家北上的書生大抵可分為兩派,一派確實對講學聽講極有興趣,自身也算是心學弟子,對於何心隱這講學是抱著學習的心態來聽講的。另一派則是較為功利,不管誰講學都沒關係,注意力只在張家人身上,跟隨張氏姐弟一行的,基本都是這一派的人物。

他們不急著搶佔位置,便於聽課,而是看著這書院的景色,時而點評一番,根本目的還是哄張家人高興。張氏在弟弟耳邊說了些什麼,張懋修就朝幾名書生一拱手道:“小弟見這大門處貼的那對聯和年好,自己想了個上聯,大家幫我想個下聯可好?上聯是:地接衡湘,大澤深山龍虎氣。”

幾個同行者心裡有數,這對聯肯定是出自小姐之手,即使出於得美人一笑的目的,也想要把對聯做出來。正在琢磨的當口,范進卻已經開口道:“我這裡倒有個下聯,不知合適與否。就對一個:學宗鄒魯,禮門義路聖賢心。”

張懋修道:“好個禮門義路聖賢心。這書院本來就該是講禮義,以聖賢之道教化人心的所在,這對聯做的好。”

張氏方才不說話,這時卻道:“範兄,別想著做對聯逃難,方才那一手棋,你還沒出來呢。你我且到那涼亭裡,這盤棋先分個輸贏再說。你這盤若是輸了,就一路穿著這女兒衣服到江寧去。”

這幾日裡她迷上了與范進下盲棋,比起正式的圍棋,這種下法簡單省事,隨時隨地都可進行,缺點自然是受眾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