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沒什麼用,還是要看懂不懂做人的道理。嶽鵬舉最該講的不是他武藝有多高打仗有多厲害,而是他有多忠心。他當時是個帶兵的大官,可是皇帝要殺他他也不肯造反,也不許部下造反,這才是武臣的典範。若是朝中武將都如岳飛一般,咱們的天下就太平了。”
萬曆點頭道:“是啊。聽說這書是有全話本的一直到岳飛盡忠,就是沒幾張畫,可是京師見不到。上次找到一本也是殘本,很是可惜。好在這次寫這書的范進進京趕考了,若是他能被錄中會試,朕就能見到他。”
陳太后點著頭,“畫這話本的叫范進?這人是應該中的。能寫出這等忠君之書的人必是個忠臣,他若是不能中,就不成話了,咱們不能傷了忠臣的心。”
“朕明白。可惜,做不得主。”萬曆有些氣沮,“到底他能不能中,不是朕說了算。”
陳太后笑道:“皇帝,你又耍小孩子脾氣了。掄才大典自有體制在,便是你父皇在世,也一樣做不得主,那是那些翰林學士們管的事,咱們不能干預。”
“母后,若是天下都是岳飛一樣的忠臣,朕確實不用插手,可若是有奸臣胡作非為,朕不插手,他們不就越發無法無天了?”
“皇帝,你年齡還小,哪裡分的清誰是忠臣誰是奸臣,不許聽了些流言蜚語就隨便說誰忠奸。朝中有張先生,宮中有你娘還有馮大伴,哪有什麼奸臣可以無法無天。”
“朕聽說馮大伴的侄子就在崇文門那裡橫行霸道,欺男霸女,言官參他的奏章很多,可是朕卻一份也看不到,您說這是不是有奸臣?”
陳太后連忙道:“陛下不許亂說。馮大伴是宮裡老人,做事老成可靠,自是天大的忠臣,哀家不許皇帝亂講。誰在你面前亂說話,你就直接罰他,不許他胡亂誹謗忠良。”
萬曆應諾著,又認著錯,陳太后素來寬厚於這事沒當回事,很快也就忘了。母子又像平日一樣說著閒話,聊著家常,不知不覺間,天氣已經很晚了。陳太后催著萬曆快走,萬曆道:“朕想留在這,陪母后。”
“那不行,皇帝已經快是大人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樣耍賴了。你母后到時候又要生氣,快些回去。過兩天張了榜,皇帝就該準備殿試的事,你得自己像個大人,百官才會尊敬你,你才能真正擔起擔子來。張誠,快送陛下回宮。”
見太后一個勁的催,萬曆便只好起駕,由張誠陪著轉回乾清宮。等進了寢殿,張誠伺候著萬曆更衣,年輕的天子卻若有所思道:
“張誠,你說這岳飛學了藝,接著該幹什麼了?”
“啊?天家,這……這奴婢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范進肯定知道對吧?你說要是問問他怎麼樣?”
“陛下……這不大好吧?眼下就快張榜了,范進估計心思都在榜上,也沒功夫畫這個。”
“那樣他就不是忠臣。岳飛的心什麼時候都在皇帝身上,不曾想過其他。范進既然畫岳飛傳,自己就該是忠臣,你去替朕催催看,說不定他心裡把朕的事,比科舉的事看的重。”
小皇帝的眼中,閃動著某種興奮的光芒,“張誠,朕想過了,母后也說忠臣就該是朕讓他幹什麼他就得幹什麼的。得把朕看的比他自己要緊,這樣才有資格成為忠良。這事正好試試范進,若是他真是個忠臣,這次的會試朕就保他一回。”
“陛下慎言……這科舉的事,向來是閣臣做主。”
“這天下都該是朕做主,何況一次科舉?再說,進士稱天子門生,難道朕還不能決定一兩個門生的事了?我又不是要管一場科舉的事,只提一個人還不行?你且去試試看,若是不行也沒關係,到時候有朕護著你,包管無事。”
掛榜是在二月二十七,舉子們通常在二月二十六就會各自找地方聚集,等到傳喜報之人通報名次,打發賞錢。由於殿試只決定名次,輕易不會刷人,所以過了會試基本進士就算是囊中之物,不會吝惜幾文賞銀,其他方面的使費也同樣大方。
京師的酒樓、清樓,這個時候都會大發一筆。所有靠近貢院或是禮部的酒樓,在二十五這天開始價錢就會翻上三到五倍,饒是如此,照樣供不應求。早早便有人定滿了位子,準備到時候聽報。
除了酒席,清樓裡當紅的花魁行首也會被請去表演,到時候若是誰榜上有名,也會得到美人的青睞,至少也能得到一兩樣表記,算做才子佳人的佳話。
由於范進的關係再次走紅的錢採茵原本就是走的詩伎路線,屬於才女型,這種文事上不會少了她的名字,十幾張大紅請貼都擺在案頭,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