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有一句話是對的,明人是千里之外的異族,察哈爾人則是我們血脈相連的兄弟。鍾金想要示好明朝我不反對,但是我們不能做察哈爾的走狗,同樣也不能做明朝皇帝的奴僕!土默特是自由的土默特,除了我們自己,沒人能做我們的主人。”
“我帶長生來,只不過是為了向范進施加壓力。讓他知道,我們土默特並不只有大明一個選擇。我可以答應察哈爾的條件,為了取信於圖門,我也可以暫時向圖門屈膝。但是請鍾金相信,這只是暫時的。我會和圖門訂立同盟,一起進攻大明,但是卻未必會那麼做。如果他進攻順利,我們也可以趁機從大明這邊撈一些好處。如果圖門戰敗了,我們就直接打進他的地盤,把他的草場變成我們的。不管他們誰勝誰敗,土默特都將立於不敗之地。”
扯力克眉飛色舞地說著,目光中閃爍著興奮之火。三娘子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麼機密的事你跟我說,不怕我把這些告訴范進?”
她這微微一笑不同於少女青澀單純的笑容,而是充分表現出婦人的封情,恰到好處的笑容配合上那一口草原上極少見的貝齒,讓扯力克心頭狂跳,彷彿一下變成了個毛頭小子。他有過很多女人,並不缺乏調請的經驗,當下笑道:
“我相信鍾金,就像鍾金相信我一樣。范進是風,吹過草原不會回頭。不管掀起多少塵沙,終於還是會落下。而我是鍾金你身邊忠實的獵犬,就算你用鞭子抽,用靴子踢,我也不會離開。這個草原是我的,也是你的。”
三娘子被他逗得一笑,“瞧你這話說的,堂堂一個大汗,怎麼就成了狗?草原是你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是那些小姑娘,不用拿大話哄我。”
扯力克眼見三娘子的樣子心頭狂喜,單膝下跪道:“在父汗活著的時候,我的靈魂就被你從長生天手裡奪去了。不管我懷裡抱著哪個女人,心裡想的依舊是你。如今求求你發發慈悲,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向偉大的長生天發誓,只要你肯與我合帳,我就讓你做我的可敦。我會親手揮舞鞭子,把其他的女人趕走,不管她是誰,也不管她給我生下多少子女。未來,我們的兒子就是這草原的汗,我所有的一切,都會有你的一份。這座大板升,就是我們的城池。”
說話之間,扯力克伸手去抓三娘子的手,但是三娘子靈巧得像只燕子,微笑之間裙襬飛揚,扯力克只聞到一陣醉人香氣,手卻抓了個空。三娘子抬腿在他身上輕踢了一記:
“快起來,一個大汗跪在那裡像什麼樣子?如果被人看見,你就成了草原得笑柄。”
這一腳踢得沒什麼力量,扯力克只覺得周身舒泰,在山西身上所受得傷,這一瞬間都已經不疼了。他笑道:“為了鍾金,我寧願成為所有人的笑柄。”
“行了,一個大汗不要總是說這些情話。草原的男兒,向來都是靠本事討女孩子歡心。你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察哈爾人來者不善,董狐狸為人狡猾,長生這個人我看著也不好對付。不要只想著對付他們,到頭來倒被別人對付了。連你的兵都歸長生指揮,當心晚上他就砍了你的腦袋!”
扯力克見她關心自己,心中確定兩人合帳已成定局。笑道:“那些人是按我的命令列事,根本不是長生調遣的他們。長生只帶了幾百個部下,我帶了四個千人隊。那些人都是我的心腹,不會受長生的指揮。他要是敢跟我翻臉,我就踏平他的部落!我利用他不過是為了牽制范進,如果鍾金不喜歡他,等到談判結束,我就砍了他的腦袋給你做成酒杯。”
“他可是你可敦的哥哥。也是圖門汗的使者,你敢殺他?”
“我的可敦只有你一個,那三個女人……我現在想到她們就覺得噁心。你放心吧,等回頭我就殺了他,證明我不是個膽小鬼!”
三娘子點頭道:“好啊。只要你殺了他,我就跟你合帳。”
“當真?”
“看你那德行!”三娘子笑罵道:“先別想那些事,把那些糧草美酒綢緞布匹拿過來才是真的,不要被人家運到自己的部落去,我們落個兩手空空。”
“他敢!”扯力克哼了一聲,“我這就命令部下,把一半物資運到鍾金你的大板升城裡。另外一半留在我的手上,山陽萬戶要是敢動裡面任何東西,我現在就踏平他!”
物資的運轉忙碌了整整一天,一半左右的物資運進了城池,另外一半,則留在了扯力克的營壘。等到天色傍晚,營帳裡點起了熊熊篝火,一隻只綿羊,被架在火上燒烤,油脂落在火上,不時傳出爆響。樂手拉響了馬頭琴,美貌的少女在火光中,舒展肢體盡情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