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鄭國泰身子好些,我讓他去兵馬司見幾個人,都是張國維的關係,有這些人照應著,將來他做生意就方便多了。再給她拿幾兩銀子過去,這段時間她們家沒人出去賺錢,手頭一準又緊巴了,給點銀兩讓她安心。”
“恩,妾身一切都聽老爺安排。老爺,張國維送這麼大一筆錢過來,所求一定不小吧?這麼大的事,能辦還是不能辦?老爺如今前程似錦,其實犯不上為了這點錢冒險的。只要做了大官,就不愁沒錢用,若是為了這筆銀子壞了前程,可委實划不來。”
范進笑道:“他所求的事於他而言關乎身家性命,出多少銀子都應該。可是於我而言,這不是什麼難事,反倒是好事。本來正在發愁手上缺少棋子,他主動送上門來,我用他這枚棋子,就能再下一手好棋!”
錢採茵看他神采飛揚的模樣,微笑道:“只要老爺你自己有計較就好了,來我們先去吃晚飯,然後讓妾身……服侍老爺歇息。”
此時,張舜卿閨房內。
張舜卿在棋盤前,一邊打譜,一邊哼唱著什麼。自從上次與范進相會之後,兩人便再沒有機會見面。書信往來又要面臨張居正的檢查,只能寫些冠冕堂皇的文字,有時名義上是兩人通訊,實際就是公文往來,相思之苦無從發遣,人便又清瘦了幾分。固然張居正和阿古麗想了不少辦法哄她歡喜,但她始終都意志消沉,於什麼事都提不起興頭,整個人都沒什麼活力。像是今天這樣主動哼些曲子,更是從未有過的事。
阿古麗心頭大喜歡,在旁伺候著張舜卿,又問道:“小姐,你唱的是什麼啊?這曲子好怪,我從來沒聽過。”
“我也沒聽過。是退思在路上教我的,說是徽腔。不過他一個廣州人怎麼會的徽腔,我就不清楚了。總之他喜歡的,我便也喜歡。今天你拿來那個唱本里,有幾段唱詞我記了下來,拿徽腔唱幾句,若是退思在,與我同唱便是最好不過。”
阿古麗仔細分辨唱詞,猛然想起,這是自己白天拿來那個唱本里,寇準的女兒女婿夫妻兩個對唱的段落。再看張舜卿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彷彿眼前正站著情郎與她夫妻對唱,心內暗自為一痛。這種狀態長期下去,恐怕要出大毛病,連忙道:
“小姐,一個人下棋很沒意思的。要不我陪你下?再不然,就換些遊戲來玩。小姐不是說和範公子在江寧搞過好多好玩的遊戲,現在我陪你玩也可以啊。”
“算了,那遊戲是我和退思玩的,他不在身邊,和別人玩都沒意思。你的棋力遠遜於我,和你下棋沒意思。下棋這種事,總要找個棋逢對手的才行,可惜……這個人註定來不了。”
“那小姐可以考慮一下,找其他的對手啊?那位顧公子似乎下棋也很好,在江寧好象還被稱為國手。”
“少跟我面前提他。”張舜卿沒好氣道:“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你要是再在我面前提他,我就把你趕出去!”
阿古麗道:“好好,我可以不提這個名字,但是這個麻煩不會自己消失。我小時侯曾聽人說過,有一種大鳥遇到危險就把頭埋在沙子裡,以為這樣危險就消失了。其實只是它看不見而已,危險依舊存在。小姐是個聰明人,不能學這種笨鳥。你不管提不提他,這個人都會存在。老爺的想法小姐想必看的出來,顧公子對小姐似乎也很傾慕,這門婚事……”
“婚事成不成我做不得主,但是看不看見這個人,我還是能做主的。”張舜卿隨手丟下一枚棋子,“就算成了親,我也不會拿他當我的丈夫,他不配!”
話音剛落,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張舜卿與阿古麗對這腳步聲都極熟悉,起身之間,張居正已經從外面走進來。
兩個女子分別行過禮,張居正看看兩人,來到棋盤之前端詳一陣,坐到張舜卿對面,對阿古麗道:“去準備兩杯參茶,我們父女兩人下這盤殘棋,怎麼也要一個時辰。沒有參茶可怎麼行。”
張舜卿道:“老爺公務繁忙,眼下又正在緊要關頭,哪裡能在此勞神?女兒可不敢佔老爺那麼久的時間,耽誤了正事。”
張居正笑道:“什麼大事能有陪自己女兒要緊?阿古麗,你還不去泡茶?”
他端詳著棋盤,思考一陣,“過去卿兒下棋頗多算計,但是總體而言,還是喜歡堂兵正陣,以大勢壓人,與你對弈如同沙場演陣,隱約有兵戈殺氣。所求的是大勝,不惜子力。如今你的棋風大變,黑白雙方皆吝惜子力,雙方佈局都講求埋伏變化,這樣的棋很耗心力啊。你的身子骨還沒全好,下棋全為消遣,不該如此勞心。”
“女兒多謝老爺掛懷。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