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另找女人,這些年早就去找其他花魁了。
馬湘蘭給他的感覺越來越像老婆,熟悉可控,但卻沒有什麼魅力。兩人之間,已經熟悉到乏味的地步,論起吸引力,家中那兩個相貌平平的侍妾對於王登來說,可能比馬湘蘭都要大一些。可是此時的馬湘蘭在王登眼中,卻又重新恢復了活力,這個女人彷彿在半個時辰內重生了一回,又變成了那個迷死人的花魁,讓他早已經沉寂的心,又怦然亂跳。
原本的馬湘蘭不管陪誰,王登其實都不會在乎,否則怎麼可能答應這種條件。可是此時看著馬湘蘭坐在范進身邊巧笑嫣然神采飛揚的模樣,他的心裡竟是陣陣發酸。以往這種神情和迷戀,應該是屬於自己的,她到底實在做戲,還是真的?自己怎麼感覺有些吃不准她了?
“上元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是事情並不少,百穀先生想必也看到了,一天的公事忙起來沒完沒了,騰不出手腳。如果不是湘蘭的面子,我也是沒時間來的,衙門一堆公事等著不說,幾位千歲那也有不少事情找我。可是不給誰面子,也要給四娘面子,她一句話我肯定要來,這裡不是衙門,大家可以隨便一些,有什麼話只管說。”
范進言出法隨,果然很是隨便,手握著馬湘蘭的手輕輕摩挲,如同把玩上好玉器。馬湘蘭卻也不惱,就任他牽著,也道:“是啊,退思是個豪爽之人,既然肯來就代表不是外人,王先生有什麼話只管說就是。”
王先生?王登有點迷惘,過去不是都叫自己王郎麼,最次也是叫百穀,怎麼叫了王先生?而且說話的語氣雖然客氣,但是明顯帶著敷衍場面的成分,怎麼聽怎麼覺得距離很遠,不像是親近之人的稱呼,與兩人的關係大為不恰。雖然有這些疑慮,但還是強咬著牙關道:
“範縣尊快人快語,那學生也就有話直說了。這次我來,也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乃是宋員外的意思。宋員外久仰縣尊才名,尤其對於縣尊的丹青最是欣賞。這次請學生來特為求範縣尊賞一首無聲詩。”
范進笑了笑,“百穀先生這是拿下官開玩笑了。宋員外富甲東南,家中收藏古畫就不知多少,下官這點微末伎倆如何拿得出手?再說別人不說就說百穀先生,乃是我東南第一等的名士,又何嘗不是此道高手,範某哪敢獻醜?再說自從做了縣令,庶務纏身,也生疏的久了,怕是辜負宋員外的好意。”
“範縣尊客氣了。宋員外也知縣尊貴人事忙,不敢讓縣尊白忙,特意備下了一份潤筆。”
王登微微一笑,“聽聞範縣尊即將成為江陵相公東床快婿,特贈淮北鹽大引兩百引為賀,也做潤筆之資。還望範老爺不要嫌棄。”
第四百八十三章 王穉登的美人計(下)
兩百大引淮北鹽,在當下而言,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一大引淮北鹽重四百斤,按當下鹽商從官府支取食鹽的成本考量,包括稅金及公使在內,成本在七兩左右,發賣價格為三百文一斤,大約每引鹽的利潤是八兩到十兩之間,兩百引就是一千六百兩左右。要知道大明朝自洪武立國到萬曆,官吏就沒漲過工資,大家的合法收入還是參考的洪武標準,一個縣令如果不考慮灰色收入,光靠正俸,這輩子也未必能賺到這麼多錢。
更重要的是,這是兩百引鹽引不是一錘子買賣,只要宋國富不倒,范進每年都有固定一筆利潤進賬,類似於鐵桿莊稼可以一直吃下去。這種鹽引又沒有實物交割,其真實情況就是范進以自己的名字加江陵女婿的身份在宋國富的生意裡佔一筆好漢股,以兩百鹽引分紅做由頭,每年宋國富都會送一筆分紅到范進門上。初看上去,兩百引的分紅也沒多少,可實際上這種事是暗箱操作,利潤多少全看當事人自己認可。
只要宋國富願意,每年都可以給一筆重金上門,就說是兩百引的利潤。再者范進眼下畢竟還沒成親,真要成了張家女婿,這兩百引帶來的分紅也不會只有區區一千六百兩,反正只要送錢的人說有這麼大利潤,就是有這麼大利潤,御史言官也查不出什麼端倪。從送禮的角度看,這絕對算得上完美的禮物。
范進朝身邊的馬湘蘭微微一笑,“我說鹽商富貴果然沒說錯吧?一幅畫就是兩百引,這是多大的手筆。我當初在廣東賣畫也只賺銀子,從沒賺過鹽引,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豪氣的買家,倒是讓我受寵若驚。”
馬湘蘭笑道:“這證明我在姐妹裡說的沒錯,鹽商就是群富貴多金的活財神,家裡有花不完的銀子。如果有機會遇到,多斬幾刀總是無錯。”
兩人說笑自若,王登在他們眼前就成了空氣,這種感覺讓其頗不舒服,連忙咳嗽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