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已經承受不住。
管家的逃跑,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整個楊家已經走到了非常危險的境地。暹羅貢使的貿易,本來是一筆賺頭極為豐富的生意,可以看做楊家翻身的希望。但是是眼下卻面臨著無力完成交易的局面,比這更要命的一點是,城裡的交易還要完成。
之前向鄉下的絲戶收絲時,楊家是以老交情外加楊寶財的名聲為抵押,先收絲後付帳,給的定錢很少。眼下到了該兌付絲戶絲款的時候,已經拖延不得。那名管家在城裡幾家相熟店面收綢緞時,也並未付錢,只打了白條,現在也要付款給對方。
蘇木、象牙的生意,更是楊家脖子上的絞索。楊家原本也涉足藥材生意,但也只是很隨意的投資,在這個行業裡地位不算很高。再說這麼大數字的象牙和蘇木也超出了地區的承受能力,很難出手。楊世達急於把這些貴重品變成銀子填補虧空,最終選擇馮邦寧作為合作物件。這筆生意從價格上看楊家確實沒吃虧,可前提是得有足夠的貨物兌付才行。眼下既沒有綢緞給暹羅人,就拿不到對方的蘇木,象牙,不考慮使團那面的態度,馮邦寧這邊的交易同樣無法完成。
馮邦寧已經付過定金,現在帶著人到楊家索要那幾萬斤蘇木和大筆象牙,否則就要賠款。黃繼恩又到楊家來宣佈,今年上用緞的戶頭依舊指定為楊家,由於前者上用緞掉色嚴重,今年不再先行給付定金,並且要綢緞要的很急。如果完不成,就要交官法辦。
幾件事接連發生,楊世達一時急火攻心,又被黃繼恩搶白了幾句,竟暈厥過去人事不省。老太夫人由於傷心丈夫亡故愛子病倒,人也暈過去,情況不容樂觀。接連的打擊,已經讓楊家亂了陣腳,現在連老太爺的白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家裡的一些女眷趁機向宋氏發難,要她交出財政大權。內憂外患齊至,范進卻是他們所能想到的唯一一路救兵了。
扣兒道:“大老爺你發發慈悲,先把馮邦寧他們趕走吧?那人很壞,在府裡對那些丫鬟不大規矩,還打小姐的主意。說……說除非小姐肯陪他一個晚上,否則就要按時交割象牙蘇木,完不成交易,就把全家關到錦衣衛監獄裡去。您救救小姐吧。扣兒將來可以伺候大老爺一輩子,做牛做馬都可以,就求您千萬要救救小姐。”
“我知道了,現在楊家的真實情形怎麼樣,你們小姐大概還能拿出多少資金週轉局面。”
扣兒道:“小姐把自己的私房都拿出來了,可是差得太多了。那麼多象牙蘇木,哪裡交的出來?小姐說,她不管怎麼樣,都要先把老太爺的喪事辦好,報答太爺的恩德。留了一筆專門的辦喪銀子不許動,可是一旦財權被那些鼠目寸光的婦人奪了去,這筆錢一準被她們分掉。”
“你家小姐是揚州大富商宋國富的妹妹,宋某號稱立地財神,難道會看著妹子受窘?”
“那裡是指望不上的。這話……小姐本不讓奴婢說,可是現在顧不得了。前些時小姐擔心楊家會敗家,偷偷把自己的私房存到一處當鋪裡,讓孃家人來贖。後來姑爺改過了,小姐就把私房又要回來,準備幫襯家裡。哪知一檢點,財物……少了很多。小姐吃了個暗虧,難受了好久,還落下個心疼病呢。眼下這時候,根本指望不上孃家,她們不來落井下石就不錯,不可能幫襯什麼。”
范進點著頭,將她拉起來,打量著她的模樣。忽然神色一厲,問道:“你跟我說實話,楊世達碰過你沒有!”
扣兒被他嚇得面色一白,連連搖頭道:“沒有……沒有,姑爺和我真是清白的,大老爺聽了哪裡的謊話?”
“你還敢騙我?楊世達逼間家裡丫鬟胭脂,以至於鬧出人命,這事本官已經知道了。如果不是羅武不肯遞狀子,我早就把楊世達捉來衙門了。你這麼可人,又是陪嫁丫頭,他會放過你?”
扣兒連忙解釋著,先是宋氏善妒不許丈夫未經許可染指自己的丫頭,之前有過幾次親熱但都被宋氏給打破了,沒到最後一步。等到夫妻和好之後,楊世達本人卻又鬧了隱疾,不能行事。再到他服了藥以至於鬧出胭脂人命之後,楊世達的心理卻出了毛病。總是喊胭脂索命一類的話,精神委靡不振,對那等事也失了興趣。以往內很喜歡佔家裡丫鬟的便宜,現在反倒是躲著走,對丫鬟有些畏懼。扣兒也是因此保住了清白。
她努力辯白著,又指天發誓,最後道:“大老爺若是嫌棄奴婢已經不是姑娘也沒關係,奴婢可以介紹其他姐妹伺候大老爺,只要過了這一關,您想要誰我都幫您。”
范進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將她抱進懷裡安撫了一陣才道:“我只是想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