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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部分

羅武的手握成了拳,又重複了一遍方才的問題。望著他的模樣,聽著他身上骨節爆響,小廝搖著頭,再三表示著自己不能說,可是在那目光注視下,又像洩了氣的皮球,最終屈服了。

“是那天在倉庫……胭脂姐幫二爺去清點象牙,怕下面人不用心,把好東西放壞了。二爺去了之後,看著胭脂姐的背影發了好一陣呆,說什麼早怎麼沒發現什麼的。然後就過去和胭脂姐說話,接著就要胭脂姐陪他去查別的倉庫。查到中午時,就讓胭脂姐陪他吃飯。早知道就不該去那條船上吃,也不該讓二爺喝酒的。你也知道的,二爺的酒量不大,人一喝醉了,哪裡還有個準數。再說二爺過去在府裡就和丫鬟們玩鬧,只是不曾和胭脂姐鬧過笑話。過去兩人一直很客氣,這是第一遭……誰也想不到,就這麼一回,胭脂姐居然投了水。”

羅武臉上的肌肉輕微抽搐著,“二爺不是……不行麼?”

“黃繼恩給拿的秘方,說是很有用的仙丹。他卻不曾說那藥是忌酒的,一喝了酒人就沒了常性。二爺就是吃了這藥的虧,往日多好的一個人,藥性一發就顧不得。我去勸還被打了一巴掌趕出去呢。其實二爺事後也後悔的很,背後一直說自己不是人,說黃繼恩害他,給了他不該喝的藥。也沒想到胭脂姐性子這麼烈,丫鬟成了親,也是主家床上人,伺候主人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咱家機戶的老婆女兒,被二爺搞上手不知多少,胭脂姐居然為這事自盡,這也是想不到的。”

“胭脂死前……可曾說過什麼?”

“這……我真不知道啊。就是一開始二爺撕她衣服的時候,她在喊鼻頭的名字,讓鼻頭救她……鼻頭,你也別怪二爺啊,他也是被藥拿的沒了常性……”

羅武道:“我知道了,你別擔心什麼。我跟你一樣,都是做阿鼻的,難道還能對主人不敬?不過就是求個真相,別讓你胭脂姐做個糊塗鬼就是了。好了,你回去吧,免得二爺找不到你。我要給你胭脂姐辦喪事,就不招呼你了。”

這時的羅武又變成了平日那副模樣,老實本分,又有些懦弱。彷彿方才的那副模樣只是個幻覺,從不曾出現過。但方才那副樣子在小廝心頭縈繞不去,久久不忘。

第四百二十五章 治水之議

清晨,旭日初昇,於此酷暑時節,這個時刻算是一天裡最適合勞動的光景。日頭尚不算毒,偶爾有些許微風吹過,便是這難熬夏日裡老天惟一的慈悲。

水田間的農夫抓緊這難得的舒適天氣,開始了勞作。上元水利發達,土地比北方的田地強得多,但是洪澇災害始終如同一口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掛在這些勤勞樸實的農人頭上。

按照時人記錄,每遇水至就要全村老少上圩駐守,如同備寇。一旦決口則良田化為湖泊,一年辛苦變成泡影。

而且這種水利設施,都是地方居民以村莊或是家族為單位,自發建造的,官府並不過問。自身抗災能力差,又得不到其他人協助。本是魚米之鄉的百姓,卻要擔心被洪水奪去全家口糧,為了不餓死,田地裡只能種植各類米豆主糧,在江南聞名的經濟作物種植,在上元是看不到的。(注)

范進與劉勘之、顧實兩人在樹下看著田間百姓的勞動,指著那些農人道:“我家也是農人出身,可是我娘從小就不許我下田,說是不能讓我的手沾上泥巴。如果不是娘如此疼我,現在多半我也像他們一樣,在家鄉的田裡忙碌,不會有今天。我們廣東那裡的田地不比江寧肥沃,天災更多一些。除了洪水,還有風災。那裡的風一刮起來,能拔樹毀屋,住在那裡,真的是要有幾分膽量和運氣的。跟我們比起來,這裡的農人還稍微幸運一些,但是比起浙江那邊就差遠了。”

“江浙膏腴之地,百姓又大量種植桑麻,日子才過的富裕。畢竟同樣一畝田地,種桑麻的收益,遠比種糧來得高一些。”劉勘之雖然是書生,但對於農事也並非一無所知。加上他朋友多,又一直立志於天下,對各地的情形也頗為了解。

“其實一條鞭法對於東南最大的便給,就在於雜色折銀。把朝廷對於雜糧的徵收,都改成了銀兩。百姓只要交上正課,其他想種什麼就種什麼。以上元為例,其賦稅在東南幾省中為最輕,若是廣植桑麻百姓生計便不成問題。但問題在於知易行難,牽一髮而動全身,不是想做就做的成的。”

范進也明白,這年頭的人眼界或許有限制,但是腦子絕對不笨。在眼皮子底下種經濟作物,民間紡絲商人收購,比起到遠處收絲,光路費就能節省不少。這種淺顯的利益,百姓不會看不到。那些鄉紳也不會放著發財的路子不走,一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