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死了呀,這一切都是註定的。
去他媽的註定,滾蛋滾蛋滾蛋。我恨老天,我恨他,他總愛開玩笑,總愛奪走對人類來說最珍貴的東西,他喜歡看地震,喜歡看海嘯,喜歡發大水,喜歡玩所有噁心到極點的遊戲。他為什麼這樣對我們呀,我們就是再無知,再黑暗,在無恥,我們在他面前也是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呀。我們鬥不過他,怕他,城府他,還不夠嗎,他還想要什麼呀!他憑什麼呀!
小瞳,我們種下了什麼因,就該嘗什麼樣的果,我想他也許是感應到了我的疲憊吧。
就算如此,難道你不會不甘心嗎?你是要當爸爸的,你的寶寶還未出世,你不想看看他的眼睛像誰,鼻子像誰,嘴唇又像誰嗎?不想替他取名字,不想抱他吻他養他成人嗎?
他沉默,抿著嘴唇點點頭。
想,可是,我更希望你活的開心,不要因為我,而失去原有的開朗和笑容。
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
當然可以,時間會沖淡一切的。
相信我。
可你說你要等我的,你說的,你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我了。
我一直在等你,就站在路燈下,視線從來都不曾移開。
可我卻讓你死了,就因為這個,讓你死了!你要我怎麼釋懷,要我怎麼再去幸福,你讓我如何去面對景吾,又如何去面對肚子日漸隆起的嵐。
她邊叫喊邊踢打這空氣,又失控地抽著自己的耳光,使勁扯著自己的頭髮,像是永遠也發洩不完。
他看著,心如刀絞,卻不能阻止,只得等她的冷靜。
小瞳,要回去了。
回不去了
再也,回去不去了。
我就陪你到這裡,未來的路,還得自己去捱過。
要記得我說的,我會一直一直的在,在你看不到,也聽不到我的地方。
等著你,等著你們。
所以回去以後千萬不可以忌恨自己,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替我好好的照顧嵐,好好的珍惜景吾。
她驚恐地瞪大一隻眼睛,方才覺察出不對勁,於是趕緊撲倒他懷裡,想要抓住他不讓他離開。
而他的身體卻像是裝了一塊磁鐵,開始朝後飄蕩,任憑她如何用力,都挽救不了。
含著微笑,沒有招手,沒有說再見。
他不想她難受,同樣的,也想留給她最後一絲不可靠的希望。
她釋放出迄今為止最大的嘶吼,吼的胃裡反湧出腥甜,吼的聲帶毀滅。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的被黑暗淹沒。
其實再見從來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見不到開花生枝。
見不到日出日落。
見不到白雲朵朵。
見不到車水馬龍。
見不到下雨飄雪。
見不到自己喜歡的人。
見不到喜歡自己的人。
見不到親人,見不到朋友,見不到窗臺前擺放的仙人掌。
見不到入睡前的燈光。
見不到醒來後的世界。
見不到你,見不到他,見不到貪戀著的放不掉一切一切。
一切一切都會大火燒滅,被丟進泥土,埋進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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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的紅色燈變灰,醫生從自動移開的門裡走出來。
眼神黯淡,摘下口罩微微搖了搖頭,嘆一口氣,艱難地說,“抱歉,病人已經走了。”
他的話奪走所有人的曙光,讓他們均是一愣,而後,很快便有人抽泣著癱倒下去。
跡部不語,只是從座椅上竄跳起,衝向醫生將他一把撞到牆壁上,咬著牙命令,“你給我回去救!”
他雙眼通紅,強忍著酸澀感一遍一遍地重複,雙手緊握成拳,胸膛起伏不定。
“景吾,沒用了……”
他的母親勸慰他,被他甩開,依然扣著醫生的領子,怒視著他,“你給我,把他救活!”
“抱歉,我盡了全力了。”醫生企圖掰開他的手,額頭間分泌出一層薄薄的汗水,視線求救地的掃向其他人。可是半晌過去,沒有人願意動彈,各自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垂目,或者痛哭。
清醒的,大概只有手冢國光和上杉橋樹。
但他們在等待另一邊的情況,無心去管跡部的行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