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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便與之隨行。”

關忠勇說的是實話不假。但這種過於簡略的實話,卻與實情相距甚遠。至少關勝就不知道,這位族弟可不止只來幾個人。而是帶著一支船隊加大部隊。

“我不管你因何而來,明日速速離城,我會給你一道離城的手令。若是過了申時,城門關閉你尚未未出城的話,休怪我不念兄弟之誼!”關勝神情激昂地表明瞭自己最終的態度。

“小弟不會離開。適才小弟所言,雖有匪夷所思之處,但值此非常時期,請兄長萬事小心,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關忠勇仍苦口波心勸說。

關勝長嘆一聲,扭過頭,向後擺擺手。

關忠勇也知道這位族兄素來忠直,單憑一段空穴來風的推測,是很難打動他的,此事須從長計議。當下從懷中取出一卷帛書,輕輕放到桌案上,躬身行禮道:“小弟這裡有一件物事,兄長待會可好好看看,小弟先行告退。”

關忠勇走後,關勝佇立窗前,久久不言不動。驀然長嘆一聲,手一抖,竟扯斷了一根鬚莖。關勝苦笑一下,轉身取過桌上一隻木雕錦盒,將斷須小心放入,再合上蓋子,目光下意識落在那捲帛書之上。

關勝先是一愣,自己桌上似乎沒有這樣的物事。稍過一會,才恍悟這大概就是族弟所言之物了。關勝猶豫半響,終於還是伸出手——不管怎麼說,這些年他們兄弟感情還是不錯,族弟這番千里迢迢而來,雖然目的有些不純,總歸對自己還是一片好心,看看也無妨。

當關勝展開帛書之後,果然不出所料,這是一封勸說信,只是搞不懂,為什麼要用帛這樣的昂貴的絲織物書寫。關勝起初還一臉冷意,但越看越驚訝,因為這帛書裡的語氣,似乎與自己熟識,甚至有一種頤指氣使之意。

一個小小的山寨頭子而已,有什麼資格擺這般臭架子!關勝越看越怒,正要將帛書狠狠揉搓成一團扔掉。但就在此時,目光無意間從落款上一掃而過,突然渾身一震,如遭雷殛,就此定格不動……

當關勝陷入巨大的震驚之時,在一里之外的城南知府衙門後院,一間偏室之內,一燈如豆,光影搖曳,將知濟南府劉豫的面孔映照得明滅不定。

劉豫倚靠在酸枝椅上,瞼目捻鬚,靜坐沉思。他保持這樣一個姿勢,足足有半個時辰之久。

突然門外傳來一個恭順無比的聲音:“阿翁,伯父已回來了。”

劉豫倏地張目:“快,快讓他進來。”

不一會,在府中僕役的燈籠引領下,數人腳步匆匆而入,隨後僕役小心掩門而去。進入這偏室中的,是一名花甲老者與兩名年逾三旬的壯年軍將。能夠在夜深之際,進入到劉豫這間密室的,顯然與其關係非比尋常。

事實上,這三個人與劉豫乃是至親關係。前面那老者,便是劉豫的兄長,濟南通判劉益。

在宋朝,州府設通判以為知府(州)之副,位在同知之下。凡州府署令,須有知府(州)及通判同時簽署方能生效。這其實是朝廷用以牽制及分化知府(州)權力的一類官員,時人視之為“監州”是也。

這般性質的職位,本不應由知府的兄弟親屬擔任,否則牽制就成了一句空話。但劉豫這個知濟南府卻是一個難產的職位,與承平時節大為不同。

劉豫對建炎朝廷授予的這個知濟南府,其實很是不滿。建炎二年的濟南是個什麼狀況?群盜蜂起、金虜寇邊、民生凋蔽、軍備廢馳……自己到了這麼個地方。死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因此,劉豫向吏部提出換到東南某處任職——要是此時還是在徽宗朝或欽宗朝,再給劉某人十個膽,他也不敢就這樣的問題向朝廷討價還價。不過,對於那位自行登基、無詔無寶、根基薄弱的建炎天子,從內心說,劉豫並不太忌憚,也因此才有這換官之言。當然,他這樣的挑釁行為,換得來的是一個嘴巴。不準!

不過。自知人心未固的建炎天子也頗為靈活,打了一個嘴巴,同時又不忘塞一顆糖——任命其兄劉益為濟南通判。這等於在說“濟南府就全給你們兄弟倆了,愛咋折騰就咋折騰。只有一條。給朕看好嘍。”

在這樣的情況下。劉豫才算勉勉強強接受了這個任命,不情不願地上任了。不過很顯然,劉豫不是個吃了糖就忘了挨巴掌的人。眼下金軍已掃蕩河北、河間、大名。甚至鐵騎東渡,兵臨濟南城下,攻勢愈烈。這城裡早已是人心惶惶、士氣低糜、物價騰貴、日有逃人……他劉豫雖然年過半百,卻還沒活夠,可不想成為那位見金人如老鼠見貓般的建炎天子的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