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抑或是一臉精悍的孟威,都全沒個商人的樣。反似保鏢長隨之流。只有真正有過從商經歷的儒商龍旭,才似足一支大商隊的商頭。因此。但遇巡兵,多是由他前往打交道。
煙塵激揚,踏步轟隆,一支宋軍裝束的軍隊出現在眼前。從人數上看,也就是一都左右,均為步兵;隊後有五名騎著戰馬的將佐,看樣子是這支軍隊的押隊官。
這支宋軍人人衣甲沾血,刀槍殘破,滿面征塵,行止之間,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想不到在這金軍控制的地界,竟會見到一支宋軍,張榮與龍旭等人均感驚訝不已。
當這支宋軍與龍旭越來越接近之後,隊後的一員將佐突然一揮手,百餘軍兵立即變走為跑,繞過龍旭,直奔後面的車隊而去。
龍旭眉心一跳,剛要張口,卻見那員將佐縱馬而前,揮手虛空抽出一鞭。啪!凌厲的脆響發自龍旭頭頂,將他的東坡巾都震歪了。
“你們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那名留著兩撇小鬍子,一雙三角眼閃著兇光的將佐厲聲喝問。
龍旭揮揮衣袖,驅散撲面而來的灰塵,再舉手扶正頭冠,從容答道:“回將爺的話,小人是淮西的商賈,據聞兩河殘破,物資奇缺。所謂商人如水,商機如窪,何處物資短缺,自然就流向何處,因此……”
“因此你就與金虜做交易?”小鬍子將佐一手握緊馬鞭,一手按在腰刀柄上。
“非是與金虜做生意,而是與飽受離亂之苦的百姓互市互易。這些百姓雖是在金虜治下,卻也是我大宋子民不是?總不能眼睜睜看他們陷入缺衣少食的慘境而不顧吧?”龍旭彷彿沒感覺到小鬍子將佐的殺意,依舊侃侃而談。
“哼,你倒是會說話。本統領也不去理會你與何人做交易,車上的東西不管是什麼,留下一半,你們可以離去……”
就在這時,宋軍那邊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吉統領,是米糧!好多的米糧!”
卻是那一都宋軍包圍了車隊,然後用刀子隨意捅破車上的布袋,結果白花花的粟米便流了出來。這一下不得了,這支宋軍一下亂套了,一窩蜂圍上前,一手抓緊刀槍,一手抓起地上的生米便往嘴裡塞……
張榮、孟威等人幾次忍不住要出手,但眼見這一支宋軍出現得實在蹊蹺,也不知後面還有沒有大隊人馬,不到萬不得已,不敢輕舉妄動。而且,看到這些士卒餓得那個慘狀,也實在是有些下不了手……
那名叫吉統領的小鬍子將佐聞言驚喜抬頭:“你們看清楚了,這些車輛裡裝的當真全是米糧?”
“不知道,但真的很多……”
“所有車輛留下,你們走人!”吉統領斷然改口,陰森森的眼睛緊盯住龍旭,拇指壓下刀鞘口的卡簧,只待聽到半個不字,就拔刀斬人。
龍旭面色如常,心下去是暗暗一嘆,握住了藏在衣袖裡處於擊發狀態的鷹嘴銃……
吉統領說話的聲音很大,數十步外的張榮等人也聽得一清二楚。還能說什麼,人家擺明了要通吃,說不得,只好硬幹了。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當口,遠處蹄聲陣陣,竟有十餘騎人馬疾馳而來。一見這劍拔弩張的場面,為首一員騎將遠遠就舉臂高呼:“吉統領,切莫動手!”
吉統領揚了揚眉頭,按刀歸鞘,撥馬迎了上去:“嶽大哥……呃,嶽統制……”
那嶽統制年約二十五、六,個頭不高,但身材壯碩,五官硬朗,下巴留著一圈短髭,雙目稜稜生威。不過左眼瞼有點下垂,這使得雙眼看起來一大一小。他身披有些殘破的魚鱗甲,鞍前的得勝鉤上掛著一杆丈二大鐵槍,鞍後是一張巨弓。
“怎麼回事,這些人……”
“嶽統制,是這麼回事……”吉統領將龍旭等人的“來歷”述說了一遍,著重提到了車輛上裝載著大批米糧。
米糧!那嶽統制黑亮的濃眉不禁跳了一下,目光轉向龍旭,上下打量一圈,執鞭的雙手一抱拳:“這位先生請了。”
龍旭不動聲色地握住袖裡的鷹嘴銃,含首致意:“不敢,將軍請了。”
“本將是河北招撫司張招撫麾下,武經郎、中軍統制、岳飛嶽鵬舉。”
如果是狄烈在現場,只怕要跳起來。可惜,無論是張榮還是龍旭,都沒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自然不會有特別反應。只不過……中軍統制?這個軍職可是不小,意味著此人可節制一軍,約三千兵馬,只是,怎麼才這麼點人?而且,一軍之統制,怎麼會出現在金軍的地界上……
岳飛大概也看出了龍旭眼裡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