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麼大的怨懟,金軍高層也都忍了下來。在這奈何關前碰得頭破血流的設也馬,又怎會不向他的先輩看齊,縮縮他的烏龜腦殼呢?
凌遠倒被弄糊塗了:“若金軍未被激怒,軍主此舉之意……”
狄烈悠然地望向東南方向,金軍千帳綿延的屯營之處,燦然一笑:“我限時十二個時辰,讓這夥金軍滾出太行,你說他們會不會照辦?”
凌遠與何、高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苦笑道:“金軍怕不會那般聽話……”
狄烈不動聲色,拍了拍背後的槍盒,擲地有聲:“我說話算數,就給他們十二個時辰。時辰一過,再想走的話,就得問問我手裡的夥計答不答應了。”
第一百七十章 第二次奈何關之戰 (十二) (穿山甲行動)
正如狄烈所料,受到那麼大的羞辱,簡直是將鞋底踩在對方臉上,可是金軍方面,硬是沒有出現任何過激行為,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將不因怒而興兵,從這一點上看,撒離喝還算是合格的領軍。
十一月初五,整整一天,就在敵我雙方都按兵不動的情況下,安靜地過去。
十一月初六,寒氣逼人,滴水成冰。一大清早,金軍的營地上就熱鬧起來,到處大興土木,伐木掘壕,立柵為寨,同時在井陘道上設定重重障礙及拒馬深溝。很明顯,金軍打定主意是要截斷井陘道,困死天樞城了。
至午時末,天氣越發寒冷,而金軍駐營地已變成了一個大工地,到處都在幹得熱火朝天。對於那些輔兵役夫來說,只要不是被逼著朝那座“鬼門關”絕望衝鋒送死,幹這些雜役工事,雖然累些苦些,總歸是保住了一條性命。而且大冷的天,把身子活動開了,總好過披著薄襖,瑟縮在那到處是破洞的帳蓬裡發抖要好得多。
金軍駐營所在地,就是當日太行諸寨一打奈何關時,焦文通的五寨聯軍的駐地。在奈何關下,就只有這麼一處地勢還算平緩的草甸坡,可以駐紮上萬大軍了。
這草甸坡原本植被茂盛,但在太行五寨聯軍紮營過後,就被踐踏得不成樣子。時至寒冬,草木調蔽,原本的草甸坡更顯光禿荒涼,舉目所見,滿目碎石,只能稱為之亂石坡了。
這亂石坡北臨井陘道,東、西、南三面皆環山,山勢高峻,徒手難攀。不過在山腳巖壁下,倒是有不少凹壁巖洞,可避風霜。很自然的,這些洞穴就成了金軍將領駐帳的首選。比如撒離喝與設也馬的中軍金帳。就設在緊挨著巖壁的一處巖洞附近。
有了前番被困山谷的教訓,撒離喝早早就將一支近千人的哨探隊伍撒出去,遍佈山頭,據守高地,以防天誅軍襲擊。儘管他現在也弄清楚了。那種叫“火槍”的利器。射程並不比強弓遠多少,就算天誅軍佔領周圍山頭,也不可能從數十仞的高山頂上發射彈丸傷敵。但不是還有火雷嗎?那玩意隨便扔一個下來,誰都受不了啊。
未時二刻。設也馬從自家軍帳中,來到撒離喝的大帳,帳簾一掀,人未至聲音已先傳入:“再過一刻,就是那位天樞城主最後通碟的時刻。我倒想看看,他是如何來取你我二人的腦袋!”
帳子裡只有撒離喝與其心腹大將蒲察胡盞二人,至於另一位重要副手完顏習不古以及完顏活女二人,都因傷勢過重,被送回真定了。
撒離喝的臉色很難看,蒲察胡盞更是神情激憤。設也馬進帳後稍稍一愣,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兩位還在為昨日完顏習不古受辱之事,憤恨難平。
此事若是放在以往。不要說是一名金軍高官受此侮辱,就算是普通訊使,被敵軍這般削鼻割耳,只怕金軍從上到下都要鼓譟起來,不踏平敵營誓不罷休。但這一次。金軍上下卻是失聲禁語。蒲察胡盞倒是暴跳如雷,要求再給他一支三千人的攻擊隊,向奈何關發動報復之戰。但撒離喝一句話卻讓他安靜下來:“再給你三千人,行!能不能打下奈何關?或者。給予敵軍重大殺傷?三千換一千,或三千換八百、五百、三百……”
撒離喝已經將戰損交換比率降到了十比一。可是蒲察胡盞除了紅著眼,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硬是沒敢拍胸脯。這事也就這麼壓下了,繼續執行既定的圍困方針。
對於狄烈的警告,撒離喝不屑一顧,認為是狂徒大言。他身為一軍大將,身處千軍萬馬當中,這腦袋是你想取就取的?所謂百萬軍中取上將頭顱,如探囊取物。不過是市井評話,耍嘴皮子的極其荒誕的誇張之語。撒離喝打了十幾年的仗,說身經百戰亦不為過,卻從未見過有那一個猛將,能單憑個人武勇,辟易千軍,闖陣殺將的。這般的虛聲恫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