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慘絕人寰的場面,強烈的視覺、味覺與心理衝擊,令不少士兵渾身發軟,手中的兵器幾乎把持不住;更有甚者,竟當場乾嘔起來……
好在的是,士兵們畢竟經過了好幾個月的訓練。尤其是最近半個月,四百教導營學員補充到各營當中,擔任大大小小計程車官頭目。這些被狄烈親炙的首批、也是唯一一批學員。將教導營的那一套完完全全照搬過來,將新軍們操練得死去活來。儘管為時尚短,而且素質良莠不齊,效果還不甚明顯,但最起碼的令行禁止卻能很好的做到了。
就如同此刻。雖然不少士兵臉色蒼白,更吐得一塌糊塗,卻仍然牢牢釘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方陣依然保持相對的完整,巍然不動。
冷兵器時代作戰,以陣形完整為第一要務。陣形不破。敵軍則無機可趁;陣形一散,則離敗亡不遠矣。從這一點上來說,天樞城新軍的首次野戰的表現,基本合格了。
在一線指揮弩陣的釋智和卻大為不滿,此時正用他那堪比寺廟撞鐘一樣洪亮的大嗓門吼叫:“神臂弓手快退下,弩手上前!二、三列的弩手,吐夠了沒有?如果你們再不發射,灑家在戰後就要你們將地上的渣滓全吞回去!”…;
弩手隊的隊正、什長與伍長們也是一個個連吼帶罵,總算讓這幫被血腥刺激得不輕的新丁恢復狀態,
終於,駑手們開始射擊了……這一次,使用的是馬黃弩與跳蹬弩。兩種弩都是蹶張弩,也就是以腳踩住弩身前端的銅環,用腰帶鐵勾勾住弓弦,用腰腿之力上弦的強弩。殺傷力雖不能與神臂弓相比,但比起擎張弩(以手上弦)卻是強了許多。
不到百步,正好是蹶張弩威力最強勁的距離。
適才神臂弓射距太遠,所以多用拋射,箭矢臨空而下,中人者有之,中馬者有之。而此時距離不足百步,弩手們採用的是平射,為了儘可能準確擊中敵軍,目標基本上都是對準龐大的馬身。
兩輪箭矢掃過,人沒射中幾個,但至少有三、四十匹馬悲鳴倒下。在新附軍這種“人馬合一”的情形下,馬倒了,人自然也就完了。
剩下不到五十名新附軍騎兵,成功地衝到了離弩陣五十步的距離。在這個距離段上,馬力充足且又發了性的情況下,不需十秒鐘,就會衝到跟前。
這個時候,天樞城新軍弩手,暴露了初次臨敵的經驗不足——不少士兵還下意識地踏蹬上弦,準備再來上一箭。如果是弓箭手,的確還可以再射一到兩箭,但弩弓上弦太慢,等上好弦,發射,再轉身跑回陣中,卻是來不及了——十秒鐘,你能指望一個只經過短短几個月訓練的弩手,熟練地完成這一連串動作嗎?
但這時,後面指揮的張立已拼命打出弩手撤退的旗號。在陣前指揮的釋智和,也是大吼大叫,急令各弩手隊的隊正、什長等士官,收束部屬,立即後撤。
這樣一耽擱,就出現了一個空檔,弩隊未及時退入大方陣中。如果這個時候新附軍騎兵勢頭不減,一頭衝撞過來,至少會造成一部分弩兵的死傷。
但是,這是新附軍而不是金兵。他們同樣是粉嫩新丁一枚,而且無論是訓練、軍紀、士氣,都遠不能與天樞城的新軍相比。連新軍都被自己親手造成的殘酷場面所震驚,更何況是身處這修羅場的新附軍呢。
早在被神臂弓第一輪射擊時。這些新附軍士卒就想撥轉馬頭,轉身跑路了。當第二輪箭雨降臨時,大多數新附軍士卒都在用手臂死命地往後勒馬脖子。雖然他們的控馬技術相當於零,但這樣用兩條手臂反覆勒住馬脖子向後拽,卻還是能夠讓經過訓練的戰馬感應到騎手的意圖,從而緩慢減速的。
所以,當第三、四輪箭矢射畢之後。倖存的四十餘名新附軍士卒,成功地衝到了弩陣前方五十步距離;同時,他們也成功地勒停了戰馬……
“該死!混帳!廢物!膽小鬼!兔子一樣的南人……”正在遠處觀戰的迭速。在這一瞬間,將所有能想得到的臥穢語全一股腦噴出來。如果王舉此時還在身邊的話,只怕早被他用馬鞭披頭蓋臉痛抽了。
他實在難以理解。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敵陣最薄弱的部分已觸手可及。可就在這即將收穫戰果的節骨眼上,一切,竟嘎然而止了……還有比這更荒唐的戰鬥麼?南人計程車兵,果然是沒有最垃圾,只有更垃圾啊!
新附軍士卒的“懸崖勒馬”之舉,使得天樞城新軍弩兵僥倖安全撤回本陣。
隨著火槍隊隊正一聲令下:“火槍隊,五十步距離,標尺2,發射!”…;
砰砰砰!五十支火槍猛烈噴發出的火焰。成為終結殘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