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狄烈雙目如電,打閃一般掃過大堂。堂上數百人,人人均有如被針砭的感覺。狄烈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但依舊雄渾有力,響徹大堂:“今天將你們召集過來,實是有一件要事需要讓你們知道。也許你們也注意到了,這大堂之上,除了門外的守衛,我這個城主,還有我身邊這位充當翻譯的參謀之外,幾乎全是清一色的趙氏宗親。因為你們接下來所聽到的事情,就是與你們趙氏宗室有關。而且不僅僅與宗室男子有關,便是宗室貴女,同樣也難以置身事外。宗室貴女拋頭露面多有不便,所以才將諸位召集至此,別無他意,諸君但可寬心。”…;
得到狄烈的這個解釋與保證,下面宗室中大多數人才悄悄鬆了口氣。說實話,在這麼一個絲毫不把皇家至尊放在眼裡的霸道人物手下混,那感覺真是不好受。時時提心吊膽,生怕什麼時候因利益衝突,一下將這幾百號人給一鍋燴了。
趙氏宗室們提著的一顆心剛放下,狄烈的一聲暴喝卻又嚇得他們小心肝騰地懸起:“來人!將完顏阿古帶上來!”
完顏阿古?誰啊?聽名字像是金人,活捉了一個金人麼?帶上來……要在這大庭廣眾下過堂?
宗室們紛紛猜測,嗡嗡低語,直到一陣鐐銬拖地的聲音與熊羆一樣的身影出現,大堂之上,復又再次安靜下來。只是,或許是預感到了什麼,這一次,安靜中隱隱透著莫名的緊張……
在四名雄壯的甲士押解下,完顏阿古衣衫破裂、鼻青臉腫、口角溢血、步履維艱地出現在大堂之上。這位猛安孛堇的悽慘模樣,倒不是說受到什麼私刑毒打,而是被楊再興打落馬下摔傷的。他肋骨斷了兩根,手腕脫臼,腳髁扭傷。這樣的傷勢,如果及時處理,當無大礙。但是,沒有任何人提這一茬。結果,傷勢由輕轉重,斷肋刺破肺部,手腳腫脹如槌。一條猛獸般的兇漢,竟去了半條命。
也許是在地牢裡呆得久了,完顏阿古的眼睛有點不適應廳堂的亮光。他不斷地眨著眼,最後將眼睛眯成一條縫。大堂之上,人多如過江之鯽,但完顏阿古一概無視,只是直直盯住正中首座那淵停嶽峙般的身影。
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擊,如無形的刀劍碰撞出火花。
這時,凌遠戟指完顏阿古,朗聲道:“此人名完顏阿古,是金軍原右副元帥完顏宗望的合扎親衛統領,官居千戶,也就是猛安孛堇。此人率金軍三千,精銳八百,欲犯我天樞城。於兩日前,在抱犢寨外的二里坡,被我天誅軍盡殲,並生擒賊酋……”
凌遠的話,引得下面又是一陣嗡嗡低語,場上的氣氛,帶著驚駭與震憾。
相國公趙梃眼亮閃閃發亮:“我就知道,這是真的……太了不起了!安遠男君,你一定也手刃了金虜,對不?”
趙能微微欠身,平靜地道:“有幸附翼城主左右,幸不辱命,殺敵五、傷敵七,軍功評定為‘良’。”
相國公趙梃瞪大眼睛:“殺傷敵寇十一人,居然還只是‘良’?那‘優’又如何?誰人可得此殊榮?”
趙能微笑:“是騎兵營的楊再興楊指揮使,那完顏阿古,便是為他所擒……”
永安縣公趙儆的臉色很是難看,若那凌遠所說屬實,當真有這樣的嚇人戰績,那他之前的“精僻分析”,豈不是成了笑話?他拿眼看向越王趙偲:“越王……”
越王趙偲右掌在案几底下豎起,臉上表情如常,只有嘴皮子微動:“稍安毋噪,聽下文。”
凌遠的聲音繼續在大堂上空迴盪:“……我軍擒下此獠,細加訊問,得知了一個很重要的訊息,那就是——”
凌遠目光迥迥地環顧全場一圈,直到場下的聲音再度低沉下去之後,才一字一頓道:“有關被俘至敵國的二帝與眾帝姬、嬪妃及宮娥的遭遇!”
此言一出,全場頓時靜得針落可聞。這時,巨型屏風後面傳來咚地一聲輕響,隨即隱隱傳出慌亂細聲:“娘娘!皇后娘娘……”…;
狄烈眉頭微皺,振衣而起,劈手從案几上抓起一沓紙張,揚了揚:“這是完顏阿古的招供狀,你們一一傳下去看一看。如有疑慮,可在你們宗室之中,公推出一名會女真語的子弟,親自加以訊問。”
狄烈從中抽出一張,餘下的供狀全部交給凌遠,讓他一一下發。不一會,屏風後面再度轉出舞陽郡主,她那水靈靈的臉蛋,已多了一抹蒼白之色。
狄烈將抽取的那張供狀遞到她眼前,低沉地道:“看看吧,看完之後,你會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幸運。”
越王趙偲與濟王趙栩分別端坐於左右側最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