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斷臂一擊。不過,目的也達到了。
楊沂中重傷,宋軍前軍船隊潰敗,第一層防禦線擊破。
此時,張榮、孟威兩支船隊也已將宋軍兩翼船隊收拾得差不多,正掉轉船頭,準備與狄烈中軍船隊匯合,合擊宋軍最後一道防禦線——張俊的中軍船隊。
建炎年間的張俊,還沒有墮落到紹興中期的貪財畏死,還是敢於一戰,頗有幾分“張鐵山”(張俊的綽號,形容其指揮若定,不動如山)的模樣。
明州斷後護駕,張俊搏了個滿堂彩,撈取了巨大的政治資本,從此令趙構青眼有加。這一次,同樣是斷後護駕,而且比明州那一次更驚險,只要護衛官家成功逃生,收益也會更大。張俊相信,此後官運、財運盡入囊中矣。
所以,張俊也要拼了!他不斷髮號施令,要求楊沂中、張公裕、楊密(替代田師中指揮)的船隻向已方靠攏,以求聚攏殘兵散船,奮力一搏,為官家順利逃生爭取時間。
張俊並不知道有一個死神狙擊手的存在,但自從當了一軍統帥後,他在指揮上謹慎多了。指揮作戰時儘量靠後,實在無後方的情況下,就儘量躲在安全之處——比如船艙裡。田師中可是提醒過,賊人遠擊武器厲害。護駕是為了今後的榮華富貴,要拼也是拼手下的命,要是把自個拼沒了,那榮華富貴跟他還有半毛關係嗎?
張俊的謹慎,讓他逃過一劫。
正當張俊透過窗戶一邊觀察,一邊指揮發令時,突然感覺頭頂有水滴在頭盔上。奇怪,今日風浪不大啊,怎會有海水濺到樓船頂上?海水鹽份太大,沾在盔甲上容易鏽蝕,張俊信手抹去——粘乎乎的,不對!湊到眼前一看,竟是血!
砰!艙門推開,一名傳令兵連滾帶爬跌進來,臉上的表情就象見到鬼,聲音打顫:“稟……稟都統制……樓層上方,金鼓手、令旗手……盡數身亡……”
“什麼?什麼?身亡?”張俊一時理解不能,“賊人還在數百丈之外,我軍士卒怎地就……就身亡!”
“是……不知何故,身體與金鼓、令旗同時爆開,如遭巨石槌擊,著實駭人……”那傳令兵也是老卒了,但看他臉上的表情,真的是嚇到了。
張俊看著手上的血跡,一股寒意從頭滲到腳。似乎為了甩掉這股寒意,張俊跺腳大罵:“還愣著幹什麼!傳令再派金鼓手、令旗手到軍需處領金鼓旗幟啊!號令發不出,還打什麼仗!”
傳令兵忙不迭接令而去。
張俊愣愣地透過窗戶,看著二百丈外正與自家船隊交火的敵船,一種莫名的恐懼侵入心房,那種被藏身暗處的敵人盯住的異樣感極其強烈,令人不安……
突然一塊白布出現在張俊面前,差點嚇一跳,張俊大怒:“幹什麼!”
身後的衛兵惶然道:“都統制,你的頭盔……”
張俊噢了一聲,剛要解開絛帶取下,想了想,放下手,指指頭頂:“不取下來了,就這樣擦。”
沒過一會,那傳令兵又一次跌進艙內,臉白如紙——不用見鬼,他自己就像個鬼。一開腔,聲音都變了調:“都統制……全……全碎了……”
“什麼全碎了?”
“金鼓手、令旗手、金鼓令旗,剛登上樓船……全變成碎肉了……是妖術……賊人有妖術!”傳令兵剛說完這句話。他的身軀突然爆炸,胸口炸開一個大洞,血漿、骨片、內臟、斷腸,濺了張俊一身……
戎馬鏖戰二十多年,曾從殺熊嶺那樣的絕地突圍,先後與夏、遼、金各國兵馬交手,從普通一卒幹到最高軍職都統制的“鐵山”張俊,在這一刻,癱了。
二百丈外的戰船樓層上,狄烈連續幹掉敵指揮船兩撥金鼓旗號手。以及他們手裡的傳令工具。他知道。不會再有第三撥了。
指揮船上沒有發現宋軍指揮官,卻能看到好幾個傳令兵進進出出船艙,很顯然,敵將躲藏在船艙裡。
當那名傳令兵再次慌慌張張奔進船艙時。狄烈默算著對方行進的路線。稍停兩秒之後。猛地扣下板機,然後長長吐出口氣,挺直身體——不管這一槍是否能一彈穿倆。只要那傳令兵中彈,相信那血腥場面足以摧垮宋軍指揮官的抵抗決心。
戰鬥,應當快結束了吧!
龍船!
狄烈終於看到那艘與眾不同、裝飾華麗、龍首撞角、龍尾鐵鏵的大戰船了。
“告訴李寶,不要與敵過多糾纏,也不要怕被夾擊,直衝過去。”狄烈下達命令後,立即將眼睛湊到瞄準鏡前,看看能不能見到趙構。不過,在這樣的亂戰場面下,連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