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氣:“若能殺死王淵及那群宦官,則大家都可以過好日子,朝廷又怎麼會加罪於我們呢?”
故此,苗劉之舉動,得到了很多人的響應。
這首先得怪王淵錢財露白:當初金軍打到揚州之時,王淵負責斷後,但他卻把戰船拿來運送自己的財寶,致使數萬宋兵及戰馬失陷敵營,當時百姓便耳語相傳“船上的財寶都是王淵在平定陳通時,濫殺人民搜刮而來的。”
王淵搶運家財,這本來也沒什麼,武將貪財,本就是有宋一朝的常態,官家也或明或暗給予支援——手握重兵的武將把心思用在貪財上,就不會掂念朕屁股下的位子了。但王淵壞菜就壞菜在他吃獨食,沒有分潤給拼死拼活幫他搶運財物的手下。以至怨氣橫生。
由於此時只有苗傅的軍隊在杭州護駕,韓世忠、張俊、楊沂中、劉光世等大軍都分守在長江各處要害,遠離行在。如此一來,就為政變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政變前夜,苗傅遂與幕僚王世修及王鈞甫、張逵、馬柔吉率領的“赤心軍”議定,先殺了王淵,再除去宦官,進而逼宮,掌控中樞,號令天下。
苗傅為什麼如此仇恨康履等宦官?最大的可能是他位卑職低。想結交宦官。但人家不鳥他。這一點,可以從後來他對趙構所說的那一句話“臣若只想升官,只要連絡宦官就好了,何必來此?”可品咂出一絲絃外之音。
三月二十六。是神宗忌日。百官行香祭祀。機會難得。苗傅和劉正彥命令王世修在城北橋下埋伏兵士,等王淵退朝,將其拖下馬。宣稱他交結宦官謀反,劉正彥將其親手殺死。隨後包圍了康履的住處,大肆捕殺宦官,並掛著王淵的首級,率軍進圍皇宮,兵臨城下。
而守宮門的中軍統制吳湛,也與苗傅勾通,引導苗傅的手下大軍進城——這天時、地利、人和一結合,終於釀成影響與改變了整個南宋歷史的鉅變。
得知兵變訊息的趙構,在那一瞬間,真切地感受到了王座的末日,情緒失控之下,親手撕毀了一卷平日最為鍾愛的王獻之的書貼。
此時在宮門外,知杭州康允之帶著百官,請趙構到城樓上安定軍民,否則無法制止叛亂。慢慢恢復平靜的趙構,終於步出皇室,出現在城門樓,直面叛軍。
苗傅、劉正彥與叛軍見了天子,仍然山呼下拜。趙構憑欄問苗傅帶兵造反的原因。
苗、劉二人,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厲聲責備宋高宗任用奸佞、賞罰不公、誤國誤民,說將士有功者得不到獎賞,而宦官沒有功勞卻得到美差。黃潛善、汪伯彥“誤國至此,猶未遠竄”,王淵“遇敵不戰,因交康履,乃除樞密院”,“奸臣誤國,內侍弄權……數路生靈,無罪而就死地,數百萬之金帛,悉皆委棄,社稷存亡,懸於金人之手……”
苗、劉一樁樁,一件件歷數趙構過失,甚至公然宣稱:“上不當即大位,將來淵聖皇帝來歸,不知何以處?”
這最後一句,才是真正的誅心之言。一群老大粗軍將,竟然敢當著天子與百官的面,說出此等大逆之言。從這一幕,就可以得窺一斑,趙構即位之初,身處的局面有多尷尬、心裡是多惶恐。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何一聽說,在太行山中竟有如此之多足以將他撬下龍椅之人,他會在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還要鬧這一出挺而走險的逆襲了。
名不正言不順,又屢屢戰敗失地,人望低到極點。若不是毫無選擇,文臣武將未必會將寶全壓在這隻會玩帝王心術,卻沒有半點中興之君模樣的九王身上。
而今歷史已經改變,這位九王也不再是唯一,若是第三次奈何關之戰前因後果傳開,建炎朝諸臣突然有了諸多選擇,他們又將何去何從?
趙構為解眉睫之危機,當場大肆批發官帽,任命苗傅為承宣使及御營都統制,劉正彥為觀察使及御營副都統制,二人麾下官兵,一率升一級,並有大量錢糧賞賜,希望政變就此平息。
苗、劉在脅迫趙構交出康履、藍圭、曾擇三個最親近的宦官,以竹籃將三人垂吊下城,對最憤恨的康履施以腰斬。滿足了洩憤、升官、發財等**之後,開始提出政治要求:陛下退位、魏公登基,太后垂簾。
魏公是誰?就是趙構唯一的兒子,魏國公、太子趙旉,時年不滿三歲。
太后就是隆祐太后,這位哲宗廢后,曾淪落民間十餘年,早已變成一個標準的民婦,性子淡泊,與世無爭,不沾權利。
黃口小兒、垂垂老嫗,控制起來,真是再好不過了。
此時張逵還引用孟子“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說法,要求今日之事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