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心才稍稍穩定下來,同時損失結果也統計出來了:折損五十餘人,包括一名副指揮使、兩名都頭,一名都虞侯。
吉倩有些抓狂,連對手的影子都沒看到。就折損了半成人馬,接下來該怎麼打?誰知道在黑暗中還有多少可怕的伏擊?
那月夜之下,靜謐停泊在汴河水面上的大戰船,幽靜而深邃,透著一股陰森的神秘。在吉倩與宋軍眼裡,有如傳說中的鬼船。
就在吉倩進退維谷,舉棋不定之時,遠處傳來一陣呼叫聲。派兵上前攔下一問,才知是杜留守派來詢問的人。連環炸雷,聲震數里。距此不過五里的汴梁城自然也被驚動了。城上城下。都是一片雞飛狗跳,以為是金兵打過來了,以投石機拋巨石砸城門,否則那來這般巨響?
城中百姓呼號奔走。地痞流氓趁火打劫。連霄禁巡邏的軍兵都差點鎮壓不住。
新上任的杜留守不光要派兵憚壓城內騷亂。還得應付宗穎的質問,更要親自出面安撫城上守軍與城內百姓,當真是焦頭爛額。發狠之下。派出親衛隊長汪同,從萬勝門縋繩而下,徒步跑來傳達口訊。
“杜府君有言,一千打五十,如此懸殊優勢。若吉統領不能在半個時辰之內,以泰山壓卵之勢摧毀敵軍,生擒敵酋,不要說留守司前軍統制之位別掂記了,就連你這統領之職,也不要想了。”
吉倩臉色鐵青,這是赤果果的打臉,不,是扒麵皮!幾個加料的“霹靂火球”,就想嚇住人嗎?
嗯,吉倩自動腦補,認為那是早已埋設好的火器“霹靂火球”。至於怎麼點火,威力為何如此巨大,這個就沒必要多追究了。只要把這個判斷向全軍宣佈,至少可以將士氣提起來。
透過不斷地宣告、打氣,最後吉倩一咬牙,將杜留守適才剛剛賞賜的一個銀碗拿出來,宣告誰第一個踏上戰船,銀碗就歸誰!
無論哪個年代,重賞之下,都不乏勇夫。於是,宋兵嗷嗷叫了,一個個操刀提槍,蜂擁而上。
在經過那坑坑窪窪的河灘,看到那漸漸冰涼的屍體時,衝在前面的宋兵膽毛了。後面沒有受到刺激的宋兵,卻不住向前擠壓,逼得前方的宋兵身不由己向前衝。而當他們踏過那些屍體之後,並未有預想中的可怕爆炸發生,頓時一個個膽子鼓脹起來,滿腦子都是銀燦燦的銀碗,眼睛充血,亂哄哄衝向棧橋……
狄烈又看了一下手錶,七月十五凌晨一點四十三分,比預計的時間更久,算不錯了。地雷用完了,接下來,就要真刀真槍的硬幹了,且看看這支宋軍,能夠頂多久。
狄烈將大狙拆卸分解,一一放入槍盒中,然後合上蓋子,放在腳邊。隨後拎過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坐下,對張銳道:“下面的戰鬥,就交給你指揮,什麼時候撐不住了,再向本軍主報告。”
“是!”張銳倒沒有做出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表決心,畢竟五十對一千,這樣懸殊的戰鬥他也沒打過。所能做的,只有盡最大的努力,爭取最好的結果。
“六十步,定標尺,準備發射。”
儘管是晚上,但月色如銀,映照得河灘清明透亮,而宋兵手裡還高舉著火把,可以說目標十分清晰。
“五十步,首輪射擊。”
由於在船艙這樣的密閉空間指揮,根本無需鼓角金旗,只需要最原簡單的口令指揮就好。
“發射!”
隨著張銳略帶尖銳的高亢吼聲,二十支火槍口,幾乎不分先後噴吐出耀眼的火舌與白煙。早已瞄定目標的彈丸,帶著強大的動力彈射出槍膛,向各自的目標激射而去,破開皮甲血肉,濺出一溜溜血線。
“一排退,二排進……發射!”
砰砰砰!
“二排退,三排進……發射!”
砰砰砰!
三排打完,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荷槍實彈,進行下一輪射擊。
每一個獵兵,都儘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裝填彈藥,將火槍伸出射擊孔,扣下板機,然後退回原位,繼續以上操作……至於射擊的結果與戰績,沒有一個獵兵有空閒去關注。
負責觀察敵情,調整射距的,是指揮官張銳。
此刻在張銳的眼裡,河灘上已屍體密佈,血流成溪。憑一股悍勇之氣與奪賞心切的宋兵,在最初昏頭昏腦的瘋狂衝撲之後。終於被殘酷的殺戮警醒,望著滿地殘屍與痛苦呻吟的同伴,握火把的手顫抖了,邁出的腳步退縮了……當第四輪齊射的彈丸呼嘯而至時,宋兵轟然而散,攻勢冰消。而此時,戰場上距離棧橋最近的一具屍體,不足兩丈……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