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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部分

叨唸,拳頭也象打拍子似地捶著桌子。

王貴則低頭坐在椅子上,手肘壓著桌沿,一直用拇、食二指捏著眉尖,神情苦腦。

“怎生是好?王六郎,你是同統制,嶽大哥不在,眼下前軍都歸你管,你倒是拿個主意啊!”徐慶實在不知怎麼破,讓他與金人幹仗,二話不說,操刀就上,可就是這等腌臢事,卻愁死英雄漢。乾脆把難題全推到王貴身上,反正二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無論王貴作出的是怎樣的決定,身為副手加同鄉的徐慶,都只能選擇支援。

“唉!若鵬舉在就好了,這等窩心事,讓他頭疼去。”王貴長嘆,仰靠在椅背上,茫然盯著空中虛無某一點,喃喃自語,“決河東流,以阻金軍,計是好計,但後果堪虞……能不能幹?能不能幹?鵬舉,你若在此,會怎樣做?”

“萬萬不可!”

房門嘭一下推開,一個未戴頭盔,梳著高髻,身著朱漆襖甲的年輕英挺將領,裹著一股寒風倏然出現在門前。

“張景仁!”王貴與徐慶齊聲驚呼。

年輕將領抱拳道:“正是張憲。”

王貴大怒:“官長議事,你小小副統領竟敢擅闖!好大的膽子,莫不是要吃軍法?衛兵!本統制是如何交待的?何故隨意放人入內?莫不是也想一起吃軍法!”

站崗的衛兵隊長慌忙跪下:“俺本不想放張副統領入內。只是張副統領手持嶽統制書信——同統制屢屢交待,但有嶽統制書信到來,不管何等要事,須立即稟報。因此……”

“什麼?嶽大哥來信了?快快拿來!”徐慶一下叫嚷起來,打斷了王貴的發威。

王貴張了張嘴,也沒話好說,壞心情也被岳飛來信沖淡不少,揮手示意衛兵隊長退下。然後招手讓張憲入內——杜留守再三嚴令,在開掘之前,不可讓第三人知曉。更不得亂傳。違者軍法從事。既然此事被這個張憲知道了,只能招其入內一同相商。張憲此人,此前不過一小校耳,但嶽大哥對其倒是頗為看重。認為此人是個將才。只是一直沒機會展露而已。反正也沒主意。就聽聽他的意見,三個人商量事,總好過兩個人。

當然。首先得看書信。

徐慶識字不多,王貴倒唸過幾年私塾,因此,書信就由王貴解讀。

“……飛於太原任事,蒙天樞城主不棄,聘為軍校騎戰教官。天誅軍兵精馬壯、器餉充足,人人均有殺賊報國之心,實為我朝不可多得之精兵。飛在太原軍校,日夜所見,甲士勇銳,良駒飽騰,堪稱人如虎馬如龍。有此千騎在手,何敵不可戰!何戰不可勝!”

“……宗相公駕鶴,杜府君凌迫,東京已成泥潭。飛幸居於太原,遠離是非,一展所學。二位賢弟當須小心謹慎……”

徐慶聽得眼睛放光,忍不住道:“天誅軍之強悍,當日汴河之上,我等亦是親見;又聞萬勝門前故事……”

王貴幹咳兩聲,提醒徐慶。萬勝門之戰,是留守司之恥,東京正、副兩位留守,已就此事發過禁言令,身為留守司軍將,還是少說為妙。

徐慶嘿嘿一笑,停口不言,抹了一把頜下鬍子,道:“聽這信中之意,嶽大哥是那個樂什麼的……”

張憲介面道:“樂不思蜀。”

“啊,對,就是這麼個意思。千騎啊!咱們前軍馬匹不過百,僅夠三十騎兵訓練作戰之用。每隔一段時日,還有馬匹因傷病削減,光看著減少,就沒有補充……”徐慶那豔羨之情,溢於言表。

“鵬舉在太原,也算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咱們這些兄弟,也放心了。唉,鵬舉是安心了,咱們的心,卻懸得慌,真想讓他來拿個主意啊!”王貴緩緩放下信件,欣然之色又變沉重起來。

說起這個令人頭痛的問題,徐慶也是用力捶著腦門,一臉痛苦。

“依憲想來,若嶽統制在此,也必會堅決反對此等喪心病狂之舉的。”張憲,這個長著一張稜角分明的英挺面容,嘴唇上長著淡淡茸須,剛過弱冠的年輕人,語氣堅定而鏗鏘,“上古水患肆虐,荼毒九州,遂有大禹治水,華夏綿延。此山川大地,綿亙萬載,保我黎民,生息繁衍。天河地流,自有定數,焉能橫加干涉?如今卻為卻敵、阻敵,決河洩流,二位統制難道不知,黃河一決,必是千里澤國,生靈塗炭麼?更遑論在此天寒地動之季,中原百姓,縱然不在洪流中溺亡,也會被活生生凍斃。人做此等事,天豈能容你!想出此等人神共憤毒計者,天誅之!”

這一番話,字字鏗鏘,句句尖銳,如鐘鼓轟鳴。震得王貴眼皮直跳,徐慶汗流滿面。

徐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