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中軍。
當鏡頭裡的突捻軍突破外城,蜂擁攻入子城時,何元慶將望遠鏡塞入鞍邊鏡囊,猛抖馬韁,一夾馬腹,駿馬灰聿聿嘶叫著人立而起——這就是他一直等待的機會,騎兵衝鋒的機會。
何元慶單臂將九尺斬馬刀高高舉起,正要下令出擊。身旁一員部將不無擔心道:“金兵強悍,此番攻入我車城,只怕……”
何元慶卻是信心滿滿:“沒什麼好擔心的,當日土橋一戰,也有金兵攻入我車城,還不是被我率軍宰殺個乾淨。眼下我軍在車城內有超過兩千兵力,而金軍不過數百……最重要的是,還有軍主在中軍坐鎮。哈哈!我想,真正需要擔心的應該是金人吧。”
“騎兵隊,出擊!”
隨著何元慶氣沖斗牛地大喝。一馬當先。身後。五百輕騎,鐵蹄激塵,疾如旋風,似離弦之矢。射向婁室中軍本陣。
婁室軍本陣。距離車城五百步。而其陣翼北則,即金軍左翼的二百騎兵,則在三百步的距離交錯穿梭。嚴防警戒。天誅軍五百騎兵一動,金軍騎兵立刻做出反應。以五十騎為一隊,二百騎形成一個“器”字形騎陣,全身著甲的重騎在前,半身輕甲的弓騎在後,毫不遲疑迎向天誅騎兵。
就象金軍的騎兵並不都是女真人一樣,他們的戰鬥兵種,也不全是弓騎。女真人是一個漁獵民族,部族成年男子擅騎射的比例,遠不如遊牧民族的契丹人或蒙古人。更多的女真人,其實更擅長步戰短兵相接,或騎戰長器砍殺,或許這就是“鐵浮屠”只產生在金國的原因。
因此,金軍的騎戰,其實就是步戰的變種:重甲在前,輕騎在後;肉搏在前,弓矢在後。
這針鋒相對的二百金騎中,全身甲的肉搏騎兵,就佔了一百二十多人,半身甲的弓騎兵,只有不到八十人。
天誅軍騎兵中,也有一隊五十騎左右弓騎,五百騎兵中能挑出五十弓騎,也算不錯了,這五十弓騎,就放在騎陣兩翼。
從天空俯視,平野之上,蹄聲如雷,兩股騎軍,拖著長長的尾塵,一如鐵矢,一似彎刀,漸漸接近……
這一刻,正是突捻率軍攻入車城之時,城外觀戰的所有敵我兩方軍兵,視線都被車城阻隔。由此,這近千騎的對戰,立刻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雙方間距尚在五十步外,彼此的弓騎兵便將身體向後仰,引弓抬箭,斜指半空。金軍騎兵由於排成器字形騎陣,最先與天誅軍騎兵碰撞的,是前方兩隊約百騎,約有四十名弓騎,正與天誅軍弓騎兵數量旗鼓相當。
四十步,嗖嗖嗖!雙方同時松弦放箭,箭矢在半空中交錯而過,帶著沉甸甸的下墜力道,狠狠落下。
無論是步弓還是騎弓,首要的就是弓力,越強越好,你用一石,對手用八斗,你就能先下手為強。至於準頭什麼的,倒不太講究,反正到了戰場上,到處都是人,隨便射。只要距離夠,力量足,總能射中敵人的。
天誅軍騎兵與金軍騎兵所使用的弓力顯然差不多,雙方在同等射距下,不約而同舉弓對射——
箭落,人傾。
落馬的騎士在翻滾,失去主人的戰馬或長嘶跑開,或繼續奔跑,更有幾匹中箭的戰馬失蹄踣地,砸出大股煙塵。
天誅軍騎兵中箭落馬者九人,金軍騎兵墜地者八人——騎射基本上就看機率,不是說那一方射得更準,而是看那一個的運氣更糟。天誅軍人馬更多,所以中箭機率更大。
四十步距離,又是對沖,能夠射幾箭?
答案是,一箭!
下一刻,兩股騎兵,重重撞到一起,剎時人仰馬翻,骨折血迸。
在一片刀兵格擊聲中,忽聞槍聲大作,金騎紛紛落馬,被無數混亂的馬蹄踩成肉糜。
何元慶有一支騎兵警衛隊,是旅長這個級別的標配。這支警衛隊人手裝備鷹嘴銃一支,手弩一具,做為近戰時保衛主將的常備武器。在遼州初戰時,這支警衛隊就曾一舉殲滅突捻的一蒲輦遊騎兵,立下首功。
五十騎警衛,在兩馬接近的瞬間,左手弩,右手銃,一擊不中,二擊補上,鮮有連擊不中者。兩軍騎兵交錯瞬間,就這麼一個照面,金軍騎兵的“器”字形騎陣,就被吞掉了一個“口”。
雙方第一回合較量,天誅軍騎兵尚有四百餘騎,而金軍騎兵,卻只剩百餘騎,兵力相差三倍。何元慶這支騎軍,可是西軍的種子隊,並且經過天誅軍嚴格訓練,裝備戰力在天誅軍諸騎兵團中,首屈一指。縱然眼前這支金騎是完顏婁室西路軍的老底子,也不可能比強化並重起崛起的西軍鐵騎強三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