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從馬腹下閃出,竟抓住馬肚帶,飛身上馬,嘴裡哈了一聲。抖韁踢馬。竟奪騎而去。
另一騎嚇了一跳,隨即大怒,張弓搭箭,對準童子後背——此時兩騎相距不過十餘步。一旦射手認真起來。絕不會失手。
嗖!一箭射出。卻是從樹林裡飛出,越過三十餘步,正中那騎士面門。騎士只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弓箭撒手,一頭栽倒。
就在那勒馬的童子與剛從地上爬起、正欲抽刀的騎士目瞪口呆中,雜樹林裡呼啦啦湧出三十多名持刀握槍的軍兵,將童子與騎士團團圍住,神色肅然——這、這是什麼狀況?
這群不速之客,在三名頭戴鐵盔,身披鱗甲的軍將率領下,來到被圍者眼前。
一個長著繞腮胡的軍將,手持一根份量頗沉的鐵鐧,撩翻地上的屍體看了一眼,回頭對另外兩員軍將道:“象是燕地籤軍,奇怪,這般偏僻的角落,竟也有金兵出沒。”
為首那佩劍的軍將道:“將那金人拿下拷問……這童子身手倒不賴,竟能幹倒一個金兵。小童,你過來,本將有事相詢。”
說話間,那金兵已被十餘柄刀兵齊指,不得不棄刀就縛。但那童子卻猛拍馬臀,欲衝出包圍。持鐵鐧的軍將倏地伸手,揪住馬尾巴,那戰馬灰聿聿地嘶鳴,蹄子刨得冰渣四濺,竟半步前進不得。
軍將將鐵鐧還納腰間,劈手將童子從馬鞍上揪下來,挾在肋下,哈哈大笑:“這小傢伙倒頑劣。”
那童子被夾在肋下,卻沒有表現如一般孩童的慌張,反而一下抽出軍將腰間的鐵鐧,狠狠戳中其腰眼。
縱然有鎧甲防護,這一下也好生疼痛。軍將怒喝將童子甩在地上,伸手去奪鐵鐧。
那童子雙手以陰把式(雙手拳眼相向)執定鐵鐧,腳步一錯,避開軍將伸過來的手臂,以鐧做槍,倏然前刺。饒是那軍將閃得快,避開了面門,鐵盔卻被挑落。
鐵盔一掉,露出此人面目——徐慶!
徐慶大意之下,險些吃大虧,又驚又怒,正要拔刀。另一名軍將卻大叫:“且住!”
軍將走上前,摘下頭盔,驚異問童子:“你怎地會使岳家槍?”
那童子看看二人,面露驚喜之色,突然歡叫一聲:“王六叔!徐三叔!”
“你、你是……”王貴與徐慶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童子,一時說不出話。
童子一個勁拍著小胸脯:“俺是岳雲啊!”
……
王貴、徐慶、張憲,於十一月二十四夜,帶上各自家眷,率領三十餘名願意與他們一道北上太原的軍士,趁夜色擺渡過黃河。
河陰這地方,原本就臨黃河,而且對面又是懷州,與遠在安利軍的金軍大本營相距甚遠。此時又正值金軍聞風而動,準備進攻滑州,注意力全放在東面之際。懷州金軍在黃河北岸的防衛也難免疏忽,這就給三將所率的這支小股部隊偷渡創造了條件。
不到五十人,加上馬匹,三、四條小船來回兩次就可以過渡完畢。其實當真說來,三將可帶走的人遠不止三十餘軍兵那麼點,但三將不敢多帶,只帶走了前軍最精銳的三十餘騎兵,這也是岳飛留下來的親兵。試想若是帶了成百上千人渡河北上,先不說容易走露風聲,早早為杜充察覺,單說你率著一支千人大軍出現在金人的地盤上,還想安然無恙透過?
黃河北岸閒得發慌的幾萬金軍,一準象嗅到腥味的惡狼撲過來——可以說,率領的人馬越多,危險係數就越大,全軍覆沒的可能性越高。
相反,一支幾十人的小分隊,反倒沒這種擔心。擁有將近四十人的武裝,人人騎馬,碰到敵軍遊騎哨探直接滅了,有大部隊則避開迅速上路,靈活機動。一路有驚無險地穿越懷州,繞道澤州,進入相州,準備從相州至磁州,最後進入遼州……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還要接幾個人。
相州湯陰縣東永和鄉孝悌裡,大哥岳飛的故鄉,在這裡,有他的老母、妻室、麟兒。即然途經相州,自然得一併請出,遠離這兵荒馬亂的河北之地,護送至太原,閤家團聚才好。
結果一行人馬剛到這孝悌裡,為避免驚動村民,暫避林中。竟意外看到這追殺一幕。張憲出手。一箭射殺一敵,救下岳雲。
王貴與徐慶在三年前隨岳飛從平定突圍後,曾到湯陰孝悌裡見過岳雲。不過那會岳雲才八歲,小屁孩一個。眼下三年過去。個頭猛竄不說。樣貌也長開了,已隱隱有長成少年之勢,一時竟認不出。倒是王、徐二人。沒什麼變樣,頭盔一取下,就被岳雲認了出來。
徐慶早已化怒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