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著臉孔,小心地將鼻孔與嘴巴露出水面。深長地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後。再度沉入水中,蘆葦管繼續漂流。
目標,濁漳水東岸金軍的唯一退路,木橋!
沒錯。這就是天誅軍的絕戶計:斷橋。
這五名天誅軍戰士。便是從兩大混成旅中。千里挑一選出來的水性絕佳者。各自帶上加料的四十斤炸藥包一個,總計二百斤當量,從五里外山林某隱蔽處入水。順流而下,潛向重重金兵守護下的木橋。
由於炸藥包太重,若揹負在身上,很可能象石頭一樣,拖拽著執行任務的戰士沉底。所以出發之前,每個炸藥包都做了一番處理:三層油布包裹,以防浸水;每個炸藥包,底部都有一個特製的充氣羊皮囊套裹託著,這樣就使得炸藥包在浮力作用下,半沉半浮,既不沉入水底,也不露出水面,捎帶還不費勁。再以細繩拴在腰間,一手輕託,便可隨著天誅軍戰士漂流而下。
金軍方面,沒有人會想到攻擊來自水底——確切的說,沒有人會想到,攻擊會由這樣少的兵力發起。
金軍哨騎巡邏時,其實也有往河中探查的動作,但在金兵的認識裡,如果敵軍的攻擊來自水面,那動靜絕不會小——沒有一兩百人,你玩什麼突襲?你當守衛大橋兩側的幾百號人是死人啊!設若當真有一兩百人潛水襲擊,再怎麼隱藏掩蔽,也難免要弄出點動靜。
這與其說是完顏婁室及金兵的思維盲區,倒不如說這是一種冷兵器作戰思維。金西路軍中,上至完顏婁室,下至普通一卒,其腦海裡,都沒有熱武器作戰的觀念。這很正常,一群生下來就舞刀弄槍,騎馬彎弓的部族戰士,你要他們接受熱武器作戰的觀念,何其難也,至少要經過一代人洗換。
在婁室軍的認識裡,如果天誅軍要奪橋斷路,無論攻擊來自水底還是陸上,少於二百人都是送菜。就算這個時候,天誅軍派人來對婁室軍說,我們只派出五個人來斷橋,估計婁室軍都會笑噴飯……五個人?這麼腦殘?!送菜也要多點好不?
誰腦殘,很快就見分曉。
潛水五里,只靠一根蘆葦管呼吸,游出百米才能換一口氣,難度不小。不過畢竟是千里挑一,這五名天誅軍精心挑選出來的爆破手,不折不扣地完成了這個艱鉅任務。
當五名爆破手潛至木橋下方時,金軍大營的營門剛剛開啟,一輛輛裝滿著雲梯、洞屋、攻城槌等等攻城器具的骨架與構件的大車,堪堪推出營門。
五名爆破手頭頂著一圈水草編成的草環,慢慢從橋底下探出頭來,緊貼著堤岸,在岸邊雜亂的水草掩映下,相互打著手勢。不一會,一名身材瘦小,動作敏捷的爆破手攀附上橋樑,兩腿交纏,牢牢勾住一根橫樑。
接下來,就象螞蟻傳遞食物一樣:一名爆破手用短刃拆包,另一人給炸藥包繫繩,次遞傳送;傳到第四名爆破手手上時,此人將長長的導火索勾出,用已經晾乾爽的手指邊搓捻邊細細檢查一遍,確認無破損、斷裂、乾癟、浸溼等情況,再將炸藥包舉起,遞給橋樑上的爆破手。
瘦小的爆破手接過後,依次將五個炸藥包牢固捆綁在橋墩橫樑架子上,再將五根長達兩米的導火索擰成一股,纏繞在橋樑橫柱上。一切弄妥當之後,向下面的四名爆破手打了個“ok”的手勢——當然,他們並不明白這手勢的來源,只知道這是獵兵營、原教導營、太原軍校的通用手勢,表示一切妥當之意。
四名爆破手向戰友挑起大拇指,然後一個個沉入水底,迅速撤離。
與此同時,百步之外,輪軸吱呀,車彀滾滾,一排長長的輜重隊,正如長蛇般蜿蜒而行,忙亂地向木橋奔來。
看到隊友已潛泳出十數丈外,那瘦小的爆破手從貼身水靠內摸出一個油布小包。開啟密實的三層後,一個亮晶晶的小巧東西顯現出來——軍用防風打火機!
嗯,每到需要安全穩妥、而又無聲無息的點火引燃的關鍵時刻,狄烈的這個打火機就會閃亮登場,發揮出它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那瘦小爆破手用大拇指輕輕一壓,啪!一聲極輕微的脆響,可見燃燒孔眼處,一層藍汪汪的焰苗。將焰苗湊近那粗如拇指的五股絞纏導火索,幾乎是剛剛碰觸,導火索哧地一下。滋滋燃燒起來。
瘦小爆破手趕緊包好打火機。象蛇一樣順著橋墩滑下水面,沉入水中,觸底彈升,飛快脫離。追前方的戰友而去。
正在橋上巡邏的一個金兵鼻子聳了聳。面帶困惑四下張望。好一會,忍不住問身旁的友軍:“你嗅到什麼怪味沒有?”
另一個金兵怔了怔,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