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過萬……這樣的強軍,便是與那縱橫天下的金軍鐵騎相較,也不遑多讓。安知事不可為乎?”
陳規皺眉道:“我在勤王路上之時,曾聽聞康王避亂於河北,被宗澤與汪伯彥兩位大人推為勤王諸軍之首,又被淵聖親旨封為河北馬步諸軍大元帥……眼下金虜北退,只留下區區一個如跳樑小醜般的偽楚……此時正是我輩挺身而出,盪滌宵小,收拾舊山河之際。康王殿下年少英銳,想來必有一番作為。子銳兄素有大才,卻不思覷機離去,尋得康王殿下一展抱負,反而對這區區一座小山寨動了心思麼?”
張角嘆惜搖頭:“早在一個月前,不獨是我一人,幾乎所有逃過一劫的官員士子都是想要走的。只是此地的地形著實險要,只需將葦澤關……嗯,好像已被那位軍主改名為奈何關了。好罷,只需將此關東、南兩道城門一堵。此寨數萬人,便是插翅也難飛。不過……也幸好沒走,當日我等上山之時,何曾會想到,這位寨主……嗯,據說也是一位殿下。咱們何曾想到,這位殿下會有如此才幹,不但訓練出五千精銳,更以此新建之軍,輕輕鬆鬆,不到一個時辰,就將數千賊兵殺得丟盔棄甲,鎩羽而逃?”…;
陳規不以為然:“子銳兄也說了,那只是賊兵,一幫烏合之眾而已……”
張角大搖其頭:“不然,天平寨前後只出動了不過數百人,就擊殺賊兵過半,而且自身不損一兵一卒。如此戰績,莫說是大宋土軍、廂軍,便是禁軍也無此能耐啊!嗯,若是西軍……西軍雖強,以少擊多,殺敵數百而毫髮無損,也是不能。或許,金虜可以……”
陳規無言以對。他與張角二人,一為宋朝舊官,一為宋國士子,是天平寨內地位較高,有一定代表性的人物。也是由此,他們才有機會了解到這是一場戰力多麼懸殊的戰鬥。那些賊兵戰力再是不堪,可卻被數百天平寨軍如石擊卵般輕易砸成齏粉。這樣的戰績,確實過於嚇人……
實際上,陳規還真小瞧了這些太行山賊。這些人中有相當部分是積年老匪,更不乏亡命之徒。論排兵佈陣,他們跟宋軍沒法比,但就膽氣血勇而言,不要說是土軍、廂軍,就是禁軍也都是拍馬都趕不上。可以說,大宋昔日的正規官軍中,除了已經覆滅的西軍,一般的官兵,打這樣的山地戰,還真不一定幹得過這些山賊。
這時,張角眯著眼睛,透過雨簾看了半天,忽然低聲道:“元則兄可曾注意到,那個趙能手上握著的灰色油布包裹的棒形器物?聽說,便是此物將數千賊兵打得潰不成軍,而本寨不傷一人。”
一說到這個,陳規也是一臉驚奇:“這我也是聽說了,據說是叫‘火槍’,可噴射煙、火、雷、鉛子等奪命懾魂之物。只是,有道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如此神怪近乎妖巫之事,多半是誇大其詞,未必可信。不過……將各種火作爆炸之物塞入一管孔之中,點火噴射襲人……這倒是個好法子……”
張角挽袖伸臂於雨中,悠然道:“有如此強軍,如此利器,又有著諸多人力物力。我倒是很想看一看,咱們的這位殿下,能走到哪一步……”(歡迎您來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一百零二章 強軍初成 (下)
雨勢越發大了,而大校場的點將臺上,教導營的結業授槍儀式依然在繼續。
各營的都頭已任命完畢,各隊的隊正任命,也已到尾聲。
風雨之中,狄烈的聲音依然是那樣的清晰明朗:“……學員燕七郎,練考評:良;此戰斃敵三人;總成績:良。現予以結業,任命為第一步兵營第四都乙隊(由於每都只有兩隊,所以用甲、訓乙命名)隊正。燕七郎,上臺接槍。”
燕七郎大聲應到,然後以筆直如松的軍姿,踏著水花大步上臺。行禮,接槍。
狄烈呡得緊緊的嘴唇倏地一動,發問:“學員燕七郎,我記得你在訓練懸崖跳水一項中,多次未能透過,甚至一度要被淘汰出局。現在你來告訴我,你最終克服內心的恐懼,戰勝自我,是因為什麼?”
燕七郎,這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身體有些偏瘦的少年。執槍於胸,身體繃得直直的,一任大雨澆面,目光直視前方,聲音高亢有力:“回稟總教官,為了榮耀,軍人的榮耀!”
“俺的三哥是一名額頭刺字的大頭兵,他是在五年前,大宋徵遼之役時,死在昔日遼國契丹狗的鐵蹄之下。他為國而死,但他什麼都沒得到。沒有撫卹、沒有蔭恩、沒有安家費用、甚至連屍骨都沒有留下來……他是一個軍人,他像一個戰士一樣,英勇戰死於沙場。但他沒有得到任何應有的榮耀,就像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