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也應當派遣使者,隨金使一道出使金國,晉見金主,做為答禮,屆時也可順便將簽署程式完畢的和約書帶回。
狄烈正琢磨著派誰出使好,馬擴自告奮勇,言道自己在宣和年間,數次出使金國,可勝任此任務。
馬擴職位夠格,早年多次使金,有豐富的外交經驗……可以說,天樞城中,的確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了。
凌遠還勸了一句:“子充剛剛上任,若就此出使,這真定府……”
馬擴概然道:“能治真定府者,天樞城不乏其人,而最宜使金者,唯擴耳。”
狄烈當即拍板:“好!就是你了。”
馬擴合袖長鞠:“此番出使,當如何應對金國上下,還請郡王示下。”
狄烈與凌遠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點點頭,馬擴這是表明態度與立場——唯有這樣的表示,才是真正的、有資格代表天樞出使的使臣。
八月底。蕭仲恭與馬擴攜約書北上返金,而烏陵思謀則請求至長安拜見聖後。
這傢伙打什麼主意,狄烈心下也猜到幾分,從外交禮儀上說,烏陵思謀此舉,也完全合乎禮節。既如此,就讓他去折騰一下吧,也可以藉此人之手,看看還有多少朝秦暮楚的騎牆派。
又是九月秋高馬肥季節,若依往年慣例。正是金虜南下牧馬黃金時季。不過從今年開始,事情掉轉了個兒,南下牧馬是不要想了,好生琢磨怎麼防止南人北上踐踏草原是真。
從此刻始。長城以南。中原萬里。人人可安寢;而長城以北的國民,開始睡不著覺了。
穩定了北邊局面,下一步。就要著手南邊的事了。
九月中,狄烈返回長安,安排下一步計劃。
將烏陵思謀扔到驛館後,下面的事無需狄烈操心,自有阿術的第一情報司接手處理,估計烏陵思謀每日溲溺的次數,都將會形成報告,呈交到阿術的案頭。
和議簽了,但從程式上,還應交與朱皇后過目——且不說朱皇后是否有權過問,這是最起碼的尊重。狄烈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朱皇后可謂出力良多,任勞任怨,做得無可挑剔。所以,狄烈也給予她足夠的尊敬,第一時間,就親奉約書,入太極宮的甘露殿,即朱皇后寢宮,面君敬呈。
甘露殿本是唐朝帝后的寢宮之一,入宋之後,長安地位下降,皇宮這一塊基本沒利用起來,好些宮殿都殘破不堪,得不到正常修葺,直到狄烈奪取長安後,情況才好轉。甘露殿算是儲存比較完好的,便以之為朱皇后的寢宮。
時令入秋,天氣仍涼爽,朱皇后挽著高髻,戴著團冠,一襲簡約熨貼的曳地襦裙,素色的對襟褙子勾勒出豐腴而不失輕盈的嬌軀,她就那樣靜靜坐在宮殿深處的蒲團上,夕陽光暈透過窗格,投映在她的後背,為她鍍上一層金色的鑲邊,別有一番動人韻致。
四名宮女侍立於後,鼎爐薰香嫋嫋升煙。
狄烈闊步而入,聽著空曠足音迴響,看著那尊榮而孤寂的倩影,不知怎地,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地情緒,不輕不重地撞擊心房……
走到距朱皇后五步之距,狄烈深吸一口氣,收拾心情,端正行了一禮,在其側旁蒲團盤坐下。然後將槍盒解下,置於身側,舉起手中和約國書示意。自有宮女以朱漆木盤盛之,恭送至朱皇后身前,敬請御覽。
大部分條約,都沒朱皇后什麼事,她也不懂,只有那一條更高層人物的交換,引起她的注意,聲音微微發顫:“金人可願送還二聖?”
狄烈只回了一句似乎不著邊際的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朱皇后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譬喻,淺顯的言語很容易理解,所以,朱皇后明白了。她臉色一陣蒼白,抬首望向窗外,喃喃道:“入秋了,很快就到嚴冬,聽說北國極寒,呵氣成霜,滴水成冰,手足凍壞亦屬尋常……蒼天保佑,他們父子能平平安安度過嚴冬。”
狄烈默然一會,沉聲道:“你不怪我?”
朱皇后微微搖頭,柔聲道:“你能救回如此之多的姐妹,讓她們脫離苦海,我……只有感激……”聲音倏止,豐滿的胸脯不住起伏。宮殿內,氣氛似乎微妙起來。而那四名宮女,早已退到二十步之外的屏風後,空闊的宮殿,就只餘狄烈與朱皇后。
或許是感覺到了某種異樣,朱皇后慌忙拍拍掌,道:“請姐妹們入內,親向郡王致謝。”
宮女遵命而去,不一會,宮殿門口出現一群女子,魚貫而入,齊齊伏拜於地,異口同聲:“落難命婦謝郡王施救之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生銜環,來世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