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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部分

在擺在金國面前只有一條路——遷都。

遷都其實只是一個官方體面的說法,實際上,就象把撤退說成是轉進一樣,骨子裡意思只有一個——逃!

“不!朕決不能逃!也不會逃!”幹元殿上,面對群臣。吳乞買肥厚的巨掌重重一擊身前的御案,胖大的身體急劇起伏,一張原本就赤紅的臉膛,更是脹成血紅,兼以鬚髮蝟張,馬上皇帝之威畢現。

皇帝直接挑破所謂“遷都”的真實意圖,殿上群臣陷入一片難堪地沉默。絕大多數朝臣,都將目光聚集在一個人身上——完顏宗翰。

身兼國相與都元帥,金**政第一人,威望幾乎能與吳乞買平起平坐的金國擎天支柱。此刻卻一臉麻木。嗒然無語。他還能說什麼?戰爭是他引發的、軍略是他佈署的、將領是他推薦的、軍隊是他指揮的……而結果卻是一敗再敗,敵軍更是殺到都城之下,仗打成這樣,一向自比孫、吳的完顏宗翰哪裡還有臉說三道四?

滿朝沉寂中。一人出列。打破僵局——完顏希尹。

這位金國侍中舉笏奏道:“陛下。此刻天誅軍北線軍團第十二旅岳飛部,已攻佔我黃龍府。秦鳳軍四個旅三千騎兵也兵臨肇州,其餘大軍。正從臨潢府趕來。肇州守將阿魯樸所轄兵馬,並不比蒲察石家奴為多,一旦天誅軍北線軍團合兵圍城,則肇州岌岌可危;南線,鹹平府失陷,我萬餘精銳大軍慘遭兇靈屠戮。此時那狄烈已親率兩個整編師,連取韓州、信州,與黃龍府連成一線,目下正猛攻奧吉猛安,兵鋒距上京不足二百里……陛下若堅持不遷都,恐有不忍言之事……”

“不忍言之事?”吳乞買終究是個馬上皇帝,對情緒的控制還是不錯的,此時已平抑怒火,語氣蕭瑟道,“穀神,你是女真人中最有學問之人,但也不必學南人那套隱晦言辭。時局如此,有什麼話,別遮掩,痛快點,說出來吧。”

“是。”完顏希尹遲疑了一下,咬咬牙,聲音低沉說出一句話,在寂靜的大殿上,足以清晰傳入每一個大臣的耳膜,“若陛下仍在上京,一旦敵軍圍城,則我大金有可能重蹈宋國二公侯之覆轍……”

完顏希尹此言一出,幹元殿的空氣一下凝固。這話不可謂不重,甚至可以說有點誅心。若是在南朝,有大臣敢說這等近似於詛咒之語,他的官運怕是要到頭了。但在金國初期,尤其是吳乞買執政時期,朝中大臣,基本上能做到暢所欲言,甚至言語無忌,只要說的有理有據。

完顏希尹所說的宋國二公侯,指的就是已經死去的昏德公趙佶與軟禁於五國城的重昏侯趙桓。

當年金國南下滅宋,這對父子皇帝,勾心鬥角,爭權鬥利。一個眼見大難臨頭,立即推卸責任,腳底抹油,禪位南巡;一個萬般不情願登位,接手一個爛攤子,毫無能力,越搞越砸。在外部危機緩解之後,退位那個心不甘情不願;已經登位那個,品嚐到了權力的甘美,迅速由一個苦逼孩子,蛻變為一耍弄帝王之術的君主。

這父子二人內鬥內耗的結果,就是全成了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最終誰也沒能逃脫,全窩在一個城池裡,被金人十個手指捏螺,一手一個,一網打盡……

如今情景翻轉,角色對調,當年城外寇,如今城中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國之史可以為鑑,倘若不遷都,這對悲催父子的命運,極可能就是金國君臣未來的寫照。

完顏希尹這話說得很含蓄,但朝堂之上,人人都可聽得出其弦外之音。

吳乞買臉色極難看,一雙巨掌將御案捏得嘎吱吱作響,他目注宗幹,澀聲道:“斡本,你也想逃麼?”

宗幹沉默一會,出班舉笏:“斡本認為,還有一絲希望。”

吳乞買、完顏宗翰、完顏希尹,以及一干朝臣的目光齊聚到這位皇長子身上,俱是驚訝疑問之意。

宗幹沉聲道:“斡本以為,當做好以下幾件事。首先,請出軟禁於國使館之天樞使臣馬擴與洪皓,向二使表達我大金國之善意與結好之心,並請二使出城,向天樞華王傳達並奉上我大金國之結納禮物……”

完顏宗翰幽冷道:“這份大禮,便是我粘罕項上人頭吧?”

宗幹告了個罪,卻並不介面,而是繼續道:“請陛下與諸位同儕,將宮內府中所有宋室宗姬。一併遣出,交與二使帶回,獻與華王,此其一;將所有宋國宗室,包括五國城那位重昏侯,一併發還天樞,此其二;追封昏德公為天水郡王,以王禮入槨,並將之交還南人,此其三;長城以南之燕雲十六州。盡數交與天樞。此其四;賠償億錢與天樞華王,此事當請國相牽頭,此其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