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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覺到的只有掌心中那一枚硬幣冰涼硌手。

許日清可以高聲譴責,狼狽到不可收拾仍然帶有一份驕傲,痛痛快快地質問一聲。而她,則乾乾脆脆吸取教訓躬身退出。

洛枳上前一步踏入陰影中繼續前行,葉展顏的電話戛然而止。

好像從來沒有那份鬥爭和澄清的心意呢。她想起後海的車伕。

不解釋,不糾纏,是不是真的就不會落入那個因果?

洛枳悄悄回到自習室,盛淮南已經坐在裡面了。他的位置對著門口,洛枳剛一進去他就能看到,然而他並沒有抬頭,只是皺著眉頭奮筆疾書,十分專注的樣子。

高一自己努力學習想要跟他一較高下的時候,每天用很長時間K書,但是大部分時間都不專心,先天習慣性走神。

這就是差距吧,一個人,學習能學到老僧入定的境界。

她繞了一圈才走到他背後,脫下羽絨服,輕輕掛在椅背上。盛淮南才驚醒一般回過頭,看到她,輕聲說,“你回來了。”

她低頭細心地把袖子下襬塞進口袋裡防止拖到地上,沒有看他,點點頭說,“謝謝你了。剛才你有未接來電。”

她坐回到座位,把書放在腿上看,低著頭。盛淮南掏出手機看過之後,重新放回口袋中,默默看了她許久,終於還是嘆了口氣,轉過身繼續看書。

洛枳不自覺地微笑,在他轉過身重新開始學習的時候,抬起頭去看他。

他身上穿的就是那個傳說中跟自己一對兒的深灰色襯衫吧,那天她穿著深灰色襯衫扭捏著走到他面前,滿心歡喜地以為,後海堤岸沿線的漫步,所有細細碎碎的對話都是鋪向幸福的路上灑下的鵝卵石,她終於不再跟在背後,終於和他比肩。

此刻,那個人就在自己身邊。

他伏在桌前,她靠在椅背上,椅子距離桌子有一定距離,所以這個角度看過去,她仍然在看他的背影,左側的背影。他們所坐的位置正好在窗邊,冬日陽光即使沒有溫度,卻仍然保持著奪目刺眼的光澤,薄薄的白色窗簾被拉起來,陽光被過濾後失去了直射的囂張,化作柔柔的白光瀰漫在室內。然而窗簾沒有拉緊,仍然露出一道中縫,細細的一線陽光斜著劈下來,正好把盛淮南和他左斜後方形成一線的洛枳連線了起來。

他頭頂上方,可以看到空氣中飛舞的浮塵。

盛淮南是一道光。

洛枳想起高中的自己,考試前大家都在說自己看不完書,開夜車突擊,只有她可以閒閒地翻著課本瀏覽重點和主線。然而平常的時候她又太過努力,像一根繃得太緊的弦,好像輕輕一碰就能聽到利箭發出的嗖嗖聲。很多人對她無感——那種無感與對張敏的忽視不同,大家對張敏的忽略帶有幾分廉價的同情和憐憫,然而對洛枳,那種無感,帶有淡淡的敵視和不滿。

刻板印象,就像連線遊戲。優秀與高傲,寒酸與可憐。眾人遠觀,遠觀不需要大腦。

相比她不懂收斂的鋒芒,是什麼讓盛淮南燦爛奪目而又不灼傷別人?

洛枳看著白色紗簾,忽然明白了。

好像美麗的百合形狀的落地燈。磨砂的白色燈罩,打散了所有的銳利。

銳利的光射入水面,水底升騰起溫暖,暗流潛動,水底的人抬頭看到的是搖曳恍惚的一片光彩,不會追究太陽究竟有多熱。

陽光下的盛淮南留給洛枳一個如此蠱惑人心的側面,完美的下頜線,挺拔舒展的雙肩和脊背,專注的姿態,甚至連筆尖下的沙沙聲都不同。

可惜她不是呆在水底的人。她和很多因他而失意的女孩子一樣,是掙扎著浮上水面看太陽的人,是仰起頭不知死活的人。

因為仰視,太陽才如此耀眼。耀眼到被刺盲仍不自知。

灼傷的青春,也值得驕傲嗎。

正在她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時候,盛淮南忽然沒有預兆地轉過頭看她。

洛枳的目光並沒有躲避,她平靜地跟他對視,如果眼睛真的可以講話,那麼她已經用最平和的方式告訴了他一切。她和他有過很多次對視,聊天時候忽然沉默,目光相接讓她臉紅地躲避;又或者某個雨天,她穿著粉紅色的hello kitty雨衣,淚眼朦朧胸中憤懣不平;又或者是那個初冬寒冷的夜裡,橙色的燈光下,他憐憫的眼神。

這次好像不一樣。

他欠她一份心有靈犀。所以他不會讀得懂,她眼睛裡面有自己也讀不懂的東西。她曾經無數次地跟隨著他穿梭在早晨一明一暗光影交錯的走廊裡面,無數次地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