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9部分

“傳朕口諭,著三阿哥、七阿哥、十阿哥立即起程前來,有緊要之事!八阿哥與四阿哥一起留守京城。不可耽延片刻!”院子裡傳來康熙暴怒的聲音。

“胤眩��純檀�儺洩�鬧鍆醮蟪肌⑽奈涔僭鼻襖醇�藎�壞糜形蟆!貝蟀⒏緙泵α烀�鋈ァ�

一出華麗的廢太子的前戲,被我目睹親歷。我就這樣成了階下囚,暗地裡從塞外押解回了京城,沒有誰會來救我,我親耳聽見胤禛被他父親限令不得擅動,何況他來了也無濟於事,到了這一步,誰也救不了我。在前方等著我的只有死亡,我知道的。

長夜將盡,暈暈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再睡,我只是想體會一下從夢中醒過來的感覺,很快我就不會醒來。悽愴中也有一絲慶幸,這個奇遇終於要結束了。

從柳兒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期盼這個結局的來臨,所以會肆無忌憚的去吻胤禛,既然一切很快會結束,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

我不肯坐下,固執地站著抬頭仰望牢房的上方那道狹小的氣窗,明明是白天卻只有很微弱的光線射進來,空氣裡透著陰冷潮溼,要下雨了。

牢門開啟,幾個太監走進來,為首的那個身材高瘦。“罪婦董鄂氏還不快些跪下接旨。”有個公鴨嗓子在催促我。

我緩緩轉過身來,淡淡問道:“是賜死的聖旨嗎?”

“是的。”那個為首的太監答覆我。我微笑了:“反正都要死了,就不用跪了吧。”

“放肆……”公鴨嗓子喝斥我,要按我跪倒。那為首的瘦高個子輕輕一攔:“不用了,總歸是要死的,何必為難她。”

“請您跟咱家來吧。”他對我略欠欠身,徑自先走了。

忽地一道白光撕裂天際,遠處沉悶的雷聲滾滾而來。我回頭去看身後那狹小的氣窗,隨從的太監來拉扯我:“快走快走,還看什麼。”

腕上的佛珠驟然繃斷,一時盡是叮叮咚咚的琉璃落地聲,我忙彎腰去撿卻只抓住一顆,便被拖了出來,身後雷聲越近。

這間行刑的屋子裡有隱隱的腐朽氣息,幾乎沒有光亮,陰暗到辨不清人的面目,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血腥味。上來兩個太監,反擰著我的胳膊把我摁住跪下,到底還是要跪。小太監捧來了錦盒和白綾。

難得還最後問我一句:“聖上仁慈,特賜詔示。你若肯說出那個人的名姓來,便賜你這盒裡的藥,名喚千醉紅,服下即刻就死,可免痛苦。你若執意不講,便以白綾勒斷頸項。想清楚了再回話。”

我緊緊握住那顆琉璃珠,閉上了眼睛。

“行刑。”話音剛落,那條白綾已經纏上了我的脖子,開始緩慢地收緊,陷入皮肉的絞擰聲清晰得可怕,我已經無法呼吸,全身的血液好象都在倒流,耳中轟響,眼前一片漆黑,本能地掙扎卻被按得更緊。

最後一刻腦海裡浮現的竟是老頭兒的臉,他顫抖著白鬍子,說等我死了你愛怎樣就怎樣。他已經失去了很多,我是他最後的,也是他最重要的外孫女,卻是個不可救藥的惹禍精。對不起,如果還來得及,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三個字而已。我知道不夠,我知道。

最苦痛的窒息襲來,周遭是無邊無際的黑暗,一時無數記憶的碎片排山倒海般蜂擁而至,是前世,還是今生?我彷彿看到了胤祥年幼的模樣,仍然是毫無城府的燦爛笑顏,他喊我初九,他叫我等他長大,他會保護我。

還有胤禩。當我還是初九時,我一直以為我的人生就是為了遇見他。我曾發誓永遠愛他,我曾對他說只做他一個人的夏末。可是當我真的成了夏末,卻只有胤禛還在愛我。

那時他才多大,十八?十九?他一臉自信說:我等得了;他在樹下吻我;他說沒有心思現在有也不遲,你早早晚晚會是我的;他說…… ……

我以為是戲言,我以為一切都會過去。然而在生命盡頭回望卻只有他還在等待,等待我們下一次的相遇。

我們錯過了那一生,現在卻又錯過這一生。那些額角相抵的細語,那些觸上便不肯放開的擁抱,那些痛楚卻無法躲避的纏綿……

於是我把每一次分離都當作最後一次,把每一次再見都當作再也不見,每一次的午夜夢迴都告訴自己已經結束。

臨走時駐馬勒韁那一回眸,那便是我們的永遠。我把這一刻的永遠,當成這一生的永遠。我無謂多貪,我只是留戀。

他清冷的眉睫上沾著細雪,竟是少有的溫和,那一瞬間曾經希望那雙滾燙的手可以握住我再久一些,再久一些,這可以讓我不再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