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紅雪道:“你不是馬空群。”
葉開笑道:“我若是他,也會同樣做的,無論誰著想將別人滿門斬盡殺絕,只怕都不願
再留在那人家裡的。”
他想了想,又補充著道:“縱然肯留下來,也必定會有些和別人不同的舉動,甚至說不
定還會做出些很特別的事。”
傅紅雪道:“若是你,你也會做?”
葉開笑了笑,忽然轉變話題,道:“你知不知道他心裡最懷疑的人是誰?”
傅紅雪道:“是誰?”
葉開道:“就是我跟你。”
傅紅雪突然停下腳步,凝視著葉開,一字字道:“究竟是不是你?”
葉開也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緩緩道:“這句話本是我想問你的,究竟是不是你?”
兩人靜靜地站在夜色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忽然同時笑了。
葉開笑道:“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
傅紅雪道:“說不定也是最後一次!”
花滿天忽然出現在黑暗中,眼睛裡發著光,看著他們,微笑道:“兩位為什麼如此發
笑?”
葉開道:“為了一樣並不好笑的事。”
傅紅雪道:“一點也不好笑。”
公孫斷還在一大口、一大口的喝著酒。
馬空群看著他喝,過了很久,才嘆息了一聲,道:“我知道你是想喝得大醉,但喝醉了
並不能解決任何事。”
公孫斷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大聲道:“不醉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要受別人的鳥氣!”
馬空群道:“那不是受氣,那是忍耐,無論誰有時都必須忍耐些的。”
公孫斷的手掌又握緊,杯中酒又慢慢溢位,他盯著又已被他捏扁了的金盃,冷笑道:
“忍耐!三十年來我跟你出生入死,身經大小一百七十戰,流的血已足夠淹得死人,但你卻
叫我忍耐——卻叫我受一個小跛子的鳥氣。”
馬空群神色還是很平靜,嘆息著道,“我知道你受的委屈,我也……”
公孫斷突然大聲打斷了他的恬,道:“你不必說了,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現在你已有了
身家,有了兒女,做事已不能像以前那樣魯莽。”
他又一拍桌子,冷笑著道:“我只不過是萬馬堂中的一個小夥計,就算為三老闆受些
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馬空群凝視著他,目中並沒有激惱之色,卻帶著些傷感。
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道:“誰是老闆?誰是夥計?這天下本是我們並肩打出來的,就算
親生的骨肉也沒有我們親密。這地方所有的一切,你都有一半,你無論要什麼,隨時都可拿
走——就算你要我的女兒,我也可以立刻給你。”
他話聲雖平淡,但其中所蘊藏的那種情感,卻足以令鐵石人流淚,公孫斷垂下頭,熱淚
已忍不住要奪眶而出。
幸好這時花滿天和雲在天已回來了。
在他們面前,萬馬堂主的態度更沉靜,沉聲道:“他們是不是全都留了下來?”
雲在天道:“是。”
馬空群目中的傷感之色也已消失,變得冷靜而尖銳,沉吟著道:“樂樂山、慕容明珠和
那飛賊留下來,我都不意外。”
雲在天道:“你認為他們三個人沒有嫌疑?”
馬空群道:“只是嫌疑輕些。”
花滿天道:“那倒未必。”
馬空群道:“未必?”
花滿天道:“慕容明珠並不是個簡單的人,他那種樣子是裝出來的,以他的身份,受了
那麼多鳥氣之後,絕不可能還有臉指手劃腳、胡說八道。”
馬空群點了點頭,道:“我也看出他此行必有圖謀,但目的卻絕不在萬馬堂。”
花滿天道:“樂樂山呢?這假名士無論走到哪裡,都喜歡以前輩自居,為什麼要不遠千
裡,辛辛苦苦地趕到這邊荒地來?”
馬空群道:“也許他是在逃避仇家的追蹤。”
花滿天冷笑道:“武當派人多勢眾,一向只有別人躲著他們,他們幾時躲過別人?”
馬空群忽又嘆息了一聲,道:“二十三年前,武當山下的那一劍之辱,你至今還未忘
卻?”
花滿天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