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難言的幽光,隨即招來吳壽耳語一番,吳壽得令,尾隨而去。
這詔獄,位於長青宮偏殿的東側,顧名思義,卻是天子親自下詔書定罪並直接掌管的宮廷監獄,歷史上多是忠臣良將為酷吏外戚所害的亂政代名詞,
比如明代就有錦衣衛之說;而在這個朝代,卻是專門審理天子誥命的案件,以及關押大奸大惡的高官之所。
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也會成為自己的棲身之地。
一路被侍衛押解進來,進得那潮溼狹窄的空間,一股說不出來的黴臭與腐敗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饒是早有心理準備,都是不由自主的皺了下眉頭。
那獄監瞟她一眼,滿臉鄙夷:“哪裡來的大官?姓甚名誰?這模樣生得倒是俊俏,愛乾淨就別犯事,我還嫌這裡人多呢,越是清靜越好!”
基於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君浣溪趕緊拱手行禮:“在下名叫君浣溪,是太醫署的大夫,這會給大哥添麻煩了……”
“你是君大夫?”那獄監吃了一驚,趕緊收回正要推搡她進近旁獄門的大手,一把扶起,“君大夫怎麼來了這裡?”
“你認識我?”仔細一看,即是輕輕搖頭,“我們應該沒見過吧。”
“我沒見過君大夫,但是聽我兄長說過——”那獄監見她面露不解,抱拳道,“我叫張義,兄長張廷乃是徐諾將軍所轄北軍的一名軍士,在上回演武大賽中受了重傷,左腿險些廢了,是君大夫給診治的……我們一家人,都感激君大夫的救命大恩!”
“張廷……”
經他這麼一說,君浣溪這才想起來,當時好像有這麼一名漢子,身上有幾處刀傷,左腿腿骨折斷,在期門軍的良醫所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傷口潰爛發炎,高燒不退,左腿給胡亂接上了,卻是硬生生短了一截,送到太醫署後,是自己讓霓裳羽衣清洗上藥,按照老師所授中醫接骨術重新接好了腿骨……
“對了,你兄長如今恢復怎樣?”
那張義答道:“刀傷早好了,腿傷正在恢復,我嫂子日夜照顧著,估摸再過些日子就可以下地了。”
“那就好,你告訴他,這傷筋動骨,能多養些時日就儘量多養。君浣溪微微一笑,指著前方半開的獄門問道,“請問,我是進這一間嗎?”
“我起先不知是君大夫過來,隨便給安排了一間——”張義搶上一步,開啟靠近詔獄大門的一間監牢:“君大夫還是進這間吧,這件亮堂一點,也更通風透氣……”
也是,越是監獄深處,便越是腥臭難聞,而靠近詔獄大門的監牢,條件好了不少,應該是這獄中的香餑餑了。
君浣溪默默走進他指定的那間監牢,坐到那散亂的草堆上,實在有些哭笑不得。
沒想到,在這天子詔獄之中,自己還能混個臉熟,靠這聲名佔些便宜。
這詔獄,進得稀裡糊塗,卻不知還有沒有可能走出去?
過不多時,牢門哐噹一聲被開啟,張義抱著一床乾淨被子進來,見她垂首不語,以為是心中擔憂著牢獄之苦,於是勸道:“君大夫不必擔心,上面沒提過行刑的事情,我已經跟其他同僚打了招呼,儘可能多照顧一些,君大夫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堅持熬過這幾日,等到陛下怒氣消退,自然就給放出去了……”
“哪有那麼簡單——”君浣溪聞言苦笑,“我是犯了欺君大罪,這罪名可是不小……”
“欺君……大罪?”張義蹙眉,詫異道,“方材吳常侍奉了下獄的詔書過來,我看那照書上只寫了個對君王不敬,並未提到別的罪名啊!”
什麼?
只是對君王不敬,而非欺君?
這兩條罪名,卻有實質上的不同,莫非天子明裡是讓自己遭受牢獄之苦,反省思過;暗中卻是在一旁觀望,等著自己向他退讓妥協?
呵呵,如果真是這樣,那隻說明他太不瞭解自己,如此心性,入宮為臣已是極限,怎麼可能輕易放棄身心自由,甘願做一名屈從於夫的婢妾?!
想著想著,信念愈發堅定,心思也是慢慢沉靜下來,不知不覺,便是晝夜交替,新的一日來臨。
這獄監張義倒是個念恩仗義之人,在此期間,利用職務之便奔前跑後,不時送來物事,被褥、厚墊、衣物等等,並帶回一道天子聖諭——
太醫署大夫君浣溪下得詔獄,對外封鎖一切訊息,任何人不得探監顧視,更不準為其求情告饒,違者以同罪論處。
“張大哥,外面的情形如何,你且給我說一說罷。”
“外間都在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