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介,是我費盡千辛萬苦,威逼利誘,方從講武學堂挖來,不料衛尉寺未呆幾天,就要派去陝西,真正可惜。”章惇笑嘻嘻的說道:“子明日後,須當多多關照他們。”
各路監督虞侯身負監視一路掌軍官員的重任,官位雖然低微,不過正七品武官,而且只有調查權沒有審判權,但實際上卻是皇帝在各路的耳目,身為安撫使的石越又豈能不知?這套制度還是他自己設計的。因此說要石越照顧二人,卻是章惇的客氣話。以章惇的精明,自然知道段子介的來歷,他把段子介這個人安插到陝西安撫使司衙門,擺明了是向石越示好。而又特意來向石越介紹向寶與段子介,倒不如說實際上是向向寶介紹石越——這位安撫使,和你的頂頭上司,關係非比尋常。章惇在這個時候,如此示好於石越,擺明了便是在進行政治投機。但是他如此明目張膽,當著司馬康的面玩這種把戲,卻不能不讓一向謹慎小心的石越佩服他的肆無忌憚。
“不敢。”石越淡淡的回了一句。便聽司馬康笑道:“章大人真是顧慮周詳——石大人,這是家父的一封親筆信,特意讓晚輩送到石大人手上。家父說,請石大人上船之後,再拆閱不遲。”
“謹遵臺命。”石越恭恭敬敬的接過司馬康遞過來的書信,放入懷中。
章惇望了望天色,悠悠說道:“汴京城風雨欲來,子明還是快快上船吧。”
“如此,在下就告辭了。”
在石越的船隻離開渡口半個時辰之後,汴京城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渡口旁邊,一個美麗的少女咬著嘴唇,呆呆的望著汴河那斬之不斷的河水,不斷的從遠處流來,稍不停息,便向東方奔去。
“好不容易才從家裡逃了出來……好不容易才從家裡逃了出來……”一瞬間,再也忍耐不住,柔嘉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衝到大雨當中,抽出腰間的鞭子,拼命的抽打著渡口的木樁。雨水打溼了她的頭髮、臉龐、衣服,但是此時此刻,什麼都不再重要……
兩天之後。
西京河南府,洛陽。
因為遭遇了暴風雨的關係,端明殿學士、陝西路安撫使石越的座船,行了整整兩日,才到達西京洛陽。石越到達的洛陽的那一天,晴空萬里。
“公子,前面就是洛陽城了。”李丁文揮鞭指了指前方,笑道:“富韓公已經知道公子這兩日之內會經過洛陽。到洛陽後,應當先去拜會一下他。”
“本當如此。”石越攬轡應道,一面觀察四周的山川形勝,嘆道:“洛陽居華夏之中,河山拱戴,難怪太祖皇帝欲遷都於此。”
“洛陽東有虎牢關可以扼守;西有潼關為屏障;南有嵩山與伊闕為門戶;北有太行與黃河為天險,兼之風景華美,山川明秀,自然是遠勝於汴京。然而汴京四通八達之地,本朝立都於汴京,不過是利其漕運方便。久而久之,根深蒂固,遷者之議,已近空談。”
眾人聽石越與李丁文說起此事,都不由感嘆不已。
正邊走邊談之時,忽見前方塵土高揚,馬蹄轟鳴,眾人不由相顧駭然。一干家丁與護衛官兵,都取出了手中的弩機。眾人久聞洛陽之間,有一大盜橫行,官兵累剿不滅,因此不愛講排場的石越,這次破天荒的帶了近百人同行。難道當真怕什麼來什麼?真在這洛陽城外,碰上了大盜?
侍劍此時早已驅馬上前,取弓在手,擋在石越馬前。一時間,空氣彷彿凝固。
幾分鐘後,那大隊騎者終於出現在眾人的視線當中,侍劍目不轉睛的望著那數百騎賓士而來,手心中不由冷汗直冒。石越表面上雖然冷靜,但是汗衫卻也全溼了。
惟有李丁文卻輕輕鬆了口氣,笑道:“他們有旗幟,不會是盜賊。”
石越聞言一怔,眺目望去,果然,隊伍當中有四面旗幟高高舉起,迎風飄揚,只是看不清楚寫得什麼字樣。但是那些人越來越近,卻可以依稀看來,是官兵裝束。石越不由鬆了口氣,說道:“是禁軍。”
眾人也早已看清,一齊鬆了口氣。正欲收起兵器,石越忽的心中一動,卻舉起手來,厲聲說道:“暫莫鬆懈,待看實了再說。”眾人心中一凜,原已放下的弩機,又抬了起來。李丁文意味深長的看了石越一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須臾,那數百騎兵勒馬停在離石越一行人約五六百米的地方,為首一人縱馬出列,大聲問道:“來者可是陝西路安撫使石學士?”
侍劍驅馬上前幾步,厲聲回道:“正是石學士官駕在此,爾等又是何人?”
那人頓時喜笑顏開,翻身下馬,小跑過來,行